总之,她盛家又不是什么虎狼窝,又有祖母疼着护着,除了如兰总要她这样那样的做些小事,谁还打她骂她为难她了。
要说难听的话,她才是从小听到大呢,什么小贱人小娼妇下贱坯子贱蹄子的,要多难听有多难听,小娘还动不动就被威胁要被发卖了。
墨兰你既不明白,那我就明白了说,外人面前,你这样畏缩委屈,处处奉我和如兰为尊,既表明了家中姐妹不和,扬了家丑,你自己心中也未必不会觉得憋闷不甘,我也并不如何为此高兴,还得了欺凌妹妹的名声。
看明兰想说话,墨兰抬手制止了下,一边说话,一边自己拎过书箱,打开翻出墨条和毛笔盒。
墨兰若你是没想到这些,无心的,我不怪你,我也知道你本性并非如此胆小怕事,若你觉得在祖母膝下并不开心,受了苛待不敢开口,我去替你上父亲那说。
明兰一听,急急辩解,她不允许有人说祖母的不是。
明兰四姐姐,祖母待我很好,并没有受到苛待。
话语里的急迫之情,连磕绊都没了,墨兰本就不觉得祖母对她不好,这下更是确认了自己的猜想。
这小六原来在这藏拙呢。
行,藏拙没问题,都是为了生活的更好。
墨兰好,你既这么说,我便信你,如此我今日也与你分说明白了,日后你再如此姿态,我便会认为你是故意的。
墨兰这是昨日答应你的墨条,送的晚了,你多担待,这是小公爷的笔,我本想今日还给他,让他离你远点,但……
但如何,墨兰没说下去,方才小公爷那样的行为,小桃也并没有任何劝阻的话,也没说叫醒明兰,可知这样的事早就发生过不知多少次了。
自小一起长大的贴身丫鬟是这个态度,由此可见这小六是什么意思了。
既然人家郎有情妾有意的,她又何必多管闲事呢,只不过一想到自己从前那些行为,不知这二人背地里看了自己多少笑话,心中添了几分不喜。
墨兰昨日收了小公爷送你的笔,想着你既给了我,若我再还给你,怕你以为我在羞辱你。这墨条是父亲所赠生辰礼,不可多得的李墨,价值相当,原是想作为回礼的。但现在我也说清楚了,不怕你误会,所以这两样,你自己选,要哪个?
明兰怎么想的墨兰是不知道,但最终,明兰还是要回了那毛笔。
一路无话,到了学堂,如兰一看到墨兰,斗志就上来了,可惜耽搁了这么久,庄学究随后就到了,墨兰又是坐在她前面的,人家背对着她不回头,她有什么办法,只得悻悻的坐下开始添水磨墨。
学究在上面让他们交课业,墨兰心中惴惴,根本没心思搭理如兰,全副心神都放在自己的课业上了。
都怪娘,絮絮叨叨念那么晚,害的自己熬夜赶功课,困得越写脑子越是混乱,到最后意识不清,自己写了什么都不知道了。
也顾不得什么,手脚利落的将东西都摆出来,一边磨墨,一边翻出课业,先看看可有什么错漏。
小公爷齐衡控制不住自己,眼睛一直落在明兰身上,看她低头磨墨,也觉可怜可爱,心里不自觉的升起欢喜来。
到底是知道这么一直盯着太惹眼了,勉强收回目光,视线划过,无意中看到了五姑娘手里拿着的笔。
笑容一下子就僵了下,小声的喊她:“五妹妹,五妹妹,你手中这支笔,我看着仿佛眼熟。”
如兰原是元若哥哥的,六妹妹送给了我,这么好的东西,元若哥哥怎么舍得送人啊。
齐衡的目光不由飘向明兰,离这么近,明兰如何听不到,磨墨的手一顿,转瞬又恢复了正常。
暗道好险,幸亏四姐姐方才还了一支回来,正摆在桌案上呢,这样总不至于让小公爷伤心难堪太过了吧。
自己的心意就被这样送了出去,齐衡难免觉得生气,但又看到明兰笔山上搁着的笔正是自己送的,瞬间就消气了,想是她们姐妹情深,有了什么好的喜欢分享罢了。
缓了缓神色,齐衡撞上了如兰的眼神,温和的回了一句:“笔虽好,可是五姑娘的笔法更好,在五姑娘手里,就算是根树枝也可以挥毫泼墨的。”
如兰被人夸赞,又是齐小公爷这样身份尊贵的如玉君子,不禁羞涩一笑,轻轻“嗯”了声。
齐衡客套完了,眼神顺带着看了眼上面的庄学究,视线不免扫到墨兰。
墨兰也在磨墨,两耳不闻窗外事,只一心检查着自己所写文章。
一页还没看完,庄学究已经点评完三哥哥的功课,随意的指了她:“四姑娘的功课呢?”
谁让她坐最前面!墨兰心中哀嚎,但脸色正常的很,完全看不出心虚来。
墨条一放,收齐纸张,抬脚就过去了。
人一走,桌案就空了下来,齐衡的视线便落在了桌上摆着的笔山上,突然意识到,五妹妹六妹妹用了一样的紫毫笔,偏偏四姑娘的笔不一样。
意识到了这一点,齐衡,没什么想法,自然的收回了视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