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宿曾经以为,自己于年少便遇见了自己终其一生所爱之人,就想掏出所有浪漫的情事送给他。
而今回顾往昔却发现,那个人根本不需要他。
“你今天回家吗?”
“今天可能要回不来,你先睡吧。”
“没事儿,我也加班。”
“回家吗?”
“应该是回不来。”
沈宿翻着每一条一年前的记录,从许帖问他变成了他问许帖。
是啊,许帖怎么会忙到总是回不了家,忙的明明是他。
他自欺欺人的觉得许帖忙就可以心安理得的给自己开脱。
你看,他们见不了面,也不算是他的原因。
情侣间总是吵闹,他和许帖却不会。
每次出现问题之前,许帖都会轻描淡写的盖过去,随后两个人一起熟练的装作没有过这些争执。
好像就因为异地,因为一年见面的时间最多也就两个月,他们就将恋爱的进程缩短再缩短,缩到只剩下那些甜蜜美好的时光。可这就一定不会出现问题吗?
他突然就想起彼此无数次在床的一侧躺着,在一起之后就像每年来这里度假两次的旅人,睡着的床都时而觉得陌生。
他们对这个所谓的临时的家都充满了陌生和违和感。
而今许帖失忆,他只会更没有安全感。
沈宿不禁去回想他们曾经有过的冷战,吵架,无一不是年少时意气用事。
他想过很多次的看起来令人烦躁崩溃的吵架,在年少时却美好的像一场笑话。
一次火锅,一本作业,一张纸条都会是他们吵架的理由。那些因为琐碎小事而惦念的是曾经的自己,而他却不是了。
许帖也不是。
他们都在旧时光中爱上了旧的人,却忘了问如今的自己是因为旧时记忆还是真的能接受他们新的爱人。
没有人在时光中不会变,就像他第一次看许帖时站在那里看了好久依然觉得陌生,像是邻居墙上的蔓,不同的念头在新的一岁贴近死亡又复生。
又或者,许帖看他也是一样的,他们凭着过去的情分强行将两团橡皮泥揉在一起,又凭着过去的情分一刀两断。
大概没有比这再荒谬的笑话了,沈宿想。
他不得不承认许帖每次都要比他清晰的多,就连他现在扪心自问爱不爱许帖,他连回答一个是都做不到,那些情话落在地上便变成了尘埃,风一吹就散了。
大城市的风总是裹挟着凉气,在夜晚渗入骨髓,像无知无觉的毒。沈宿已经被毒侵到六神无主,就像他明知自己此时所有的念头是毫无意义可又忍不住去想。
他有些责怪许帖,如果,他是说如果,他可以认真的和他沟通这些事,他们是不是就可以平心静气的梳理这些问题,解决之后安心的重归于好。
沈宿很快被自己荒谬的想法逗笑,如果许帖真的这么做了,那沈宿唯一可以找到的许帖爱他的证据,就没了。
你看,世人多荒谬,冷战和吵架是爱人的证据,沟通反而变成了伤人的利器。
可他们甘之如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