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现

“我有的时候会觉得人生过得很快，有得时候又很慢。上一次见你时总觉得日子太慢总也不到，这次却觉得日子太急，赶着人往前。”

许安明立在墓前，和每年的这一天一样，絮絮叨叨着发生的细碎的事情，只是关于许帖的部分越来越少，关于以前的回忆却越来越多。

“我遇见了一个长得很像你，性格却一点不像你的人。她不太温柔，倔强，严厉，有的时候却很，却很招人喜欢。”

许安明说着自己都觉得可笑，年过四十反而玩起了中学生的花样，

“你会祝福我吗？”

许安明放下花，沉默，或许是在为自己找一份心安，孤身多年，他实在也想找一个依靠，只是要在他回家的时候能说说话就可以，这样不至于一个人从三十岁熬到四十岁，又等到七老八十也听不懂一句人情冷暖。

“你不说话，我就当你同意了。”许安明笑着道。

这次走的很仓促，好像有什么东西踩着他的尾巴让他快点走，赶得连天上的云都还没来得及飘走，被夕阳照了个满。

许帖大一，家里的东西都被归置好收进他的卧室，展素一个人看着相册发呆 原因无他，相册里都是许帖和另外一个人，最亲密的照片被夹在相册的中间，就那么猝不及防的掉了出来。

展素僵住，一整颗心好像被人捏着浸在了冰水里，她抖着手捡起来，插回去，又放在书架最高的那层的最里面，随后转身离开。

她没有资格也没有立场去管这些事，即便她为许帖误入歧途而感到生气和难受，可那毕竟是他们父子俩的事情，和她一个外人没有干系。

展素闭了闭眼，强压住了狂跳的心脏，翻开一本书又觉得心烦意乱，随后又拿起手机，几次按了解锁都没解开来，点开微信的时候心情已经平复了大半。

“你知道小帖，好像早恋了。”

展素犹疑的划过发送键，看着消息旁转的圈连一半都没转完就迅速发了过去。

随后手机屏幕上跳出一个来电申请。

展素立刻点了确认，两个人隔着话筒听着彼此沉默的呼吸声。

“我知道。”许安明顿了顿，

“还是和一个男生。”

展素哑口无言，她好像突然明白第一次看见他们父子俩时的那种违和感从何而来了，许安明也没有立场去说教，他们都是一样被隔绝在外的人，甚至于许安明更甚。

展素忽然又换了个话题，

“今晚回来吗？”

“回，但是可能晚点，你困了就先去睡吧。”

“好，那我让张妈给你留饭。”

展素松了一口气。她和许安明和谐就在于他们一眼就能看透彼此在想什么，哪怕是一些多余的小心机，都宛如透视一般直插进肺管里，一开口就扎的人几乎窒息。

所以他们总是小心的沉默着，维护着，甚至是逃避，他们只需要维持 表面上的温柔和体贴就可以永远。

展素挂断电话，一个人躺倒在床上，外面的夜色悠长又像裹了一层雾，星星顺着顺着夜色笼罩进来，像一场睡不醒的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