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沌伊始,未有日月,唯余一片鸿蒙虚寂。忽有霞光破厄,两道神影并世而生——
一为擎天,承撑宇内之力;一为陆吾,掌御万灵之序。二神共挥神能,于虚无中擘画天地轮廓,彼时乾坤初分,灰蒙漫卷八荒,便是大千世界最初的模样。
岁月流转,鸿蒙渐开,元始、灵宝、道德三位天尊应劫临世。
五神聚首,神力交辉,于空茫中凿山川、引江河、播草木,更以灵韵孕化万千生灵。自此,风拂林梢有了声响,水过石涧有了灵动,沉寂的天地终被生命填满,大千世界才算真正有了生机。
众生虽各循族群择地而居,却困囿于寿元短促,又因争夺生存资源而屡起摩擦,刀剑相向时常白骨露野,天地间只余混乱与蛮荒,毫无秩序可言。
恰在此时,混沌深处再起异象,两道神威同时破空——罗刹与修罗应劫现世。
修罗生而好战,掌世间最纯粹的杀伐之气,是天道钦定的执法者;
罗刹则携怨戾而来,掌世间最凝练的怨恨杀戮之力,是天道钦定的惩戒者。
二者一执“杀”之刚,一承“怨”之厉,同司震慑,却各显神威。
二神甫一降世,便遇赤鳞族与青羽族为争水源大打出手,死伤无数。
修罗当即踏碎虚空落在两族之间,神戈往地上一拄,纯粹杀气如狂风扫过,赤鳞族首领的尖角竟当场崩出裂痕,青羽族的飞翼也因惧意垂落;
罗刹则绕至战场外围,黑袍轻扬,将弥散的死亡怨气凝成锁链,将那些趁乱偷袭、嗜杀成性的族众一一缠缚,两族当即偃旗息鼓,再不敢动武。
三位天尊见此乱象,不忍众生在蒙昧中自相残杀,遂化身游方贤者,穿梭于各族聚居之地。
他们于石上刻下礼法,教生灵辨善恶、知廉耻;又传授生灵修炼法门,引天地灵气入体,助众生挣脱寿元桎梏。
众生得神明点化,灵智渐开,只是各族心性、根基迥异,参悟的道途也截然不同——
心性澄澈者,引灵气淬炼神魂,趋往光明,渐成“仙”;而亲近草木山石、借万物精魄修行者,因气息更随自然,被称为“妖”。
仙、妖两道自此分野,‘仙’的灵气与‘妖’的瘴气在天地间各占一方,界限初显。
擎天、陆吾、三天尊以及罗刹与修罗,七位神祇见两界雏形已现,便合力于上清天开辟秘境。
他们以自身神泽为基,引鸿蒙灵气为罩,铸就了一片专属神祇的修行之地,便是后来的“神域”。
此后百余年间,仙妖两界生机勃发,一派祥和盛景。可这份安稳没持续多久,一桩怪事便如惊雷般打破了宁静。
近来,仙妖两界各族都遭了殃——
族中大批族众染上了一种怪病。起初他们只是浑身乏力、气虚体弱,连运转灵力都费劲,仅短短三五日便气绝身亡了。
更可怕的是,这病传染性极强,往往一族中只要出现一个病患,不出旬日就会蔓延成灾,各族长束手无策,被折腾得焦头烂额,只得派人星夜赶往神域求援。
神域
九霄殿内,七位神祇听完信使的哭诉,神色皆是一沉。
短暂相商后,众神决议兵分多路,即刻赶赴病情最为严重的几处领地探查根源。
罗刹与修罗率先去了九尾狐族,修罗先是查看了卧病不起的狐众,又循着灵气流转痕迹探查了族中溪流。
他落在岸边,蹲下身子,指尖触到溪水的刹那,眉头骤然紧蹙,“果然如此,这灵脉中掺了邪祟浊气,正是水源遭污,才致使族众染病。”
罗刹在旁颔首附和,目光望向灵脉延伸的远方,“仙妖修行皆以灵脉为根基,而万条灵脉的源头,正是两界交汇处的灵海。如今各处灵脉生异,恐怕……灵海也不能幸免。”
修罗闻言,眼神一厉,“若真是如此,两界……恐危矣,得尽快通知陆吾祂们。”
彼时陆吾正在赶往凤族的途中,收到修罗传来的讯息后,他当即旋身调头,直奔灵海,同时运起神力传讯擎天,邀其共往探查。
二神不过一刻便飞至灵海上空,并肩悬于云端俯瞰。
往日里碧波万顷、灵气蒸腾的灵海,此刻竟浑浊如泥,黑黢黢的浊气在海面翻涌盘旋,将澄澈灵韵吞噬殆尽。
陆吾与擎天交换了个眼神,足尖轻点虚空,俯身而下,落在了泛着黑气的海面之上。
“灵海遭此巨变,我等竟都未察觉!”陆吾望着眼前乱象,语气中满是震惊与自责。
擎天眉头紧锁,指尖凝出一缕金光探向黑气,却被浊气给弹了回来,“能在灵海动手脚且瞒过你我,这行事之人,来头定然不小。”
陆吾心头一震,瞳孔骤然收缩,猛地看向擎天,“你的意思是……祂与你我一样,同为神祇?!”
擎天缓缓摇头,语气沉冷如冰,“非也。只是我辈降世,是承天命造福万灵,祂却偏要行此毁灵败世之举。”
“此事刻不容缓!”陆吾急声接话,周身神力已隐隐躁动,“若不尽快将其拿下,任其胡作非为,这两界众生乃至整个天地怕是都要毁在祂手中!”
擎天深以为然,不再多言,当即抬手结印,一道金光直冲云霄,传向分散在各处的诸神。
不过半刻钟,几道流光先后抵达灵海上空,诸神落下身形,望着眼前浑浊的灵海与弥漫的黑气,神色皆是一凛。
罗刹望着海面翻涌的浊气,眼中满是讶色,“灵海竟被浊气侵蚀得如此彻底。”
元始天尊一袭金袍随风微动,他抬手捋了捋长须,目光深邃地扫过灵海,“依我之见,此等浊气绝非寻常邪祟所化,乃是魔气。看来,我们有对手了。”
一旁的道德天尊闻言轻笑,语气中带了几分调侃,“倒是要多谢天道老儿‘关怀’,恐我等久居神域太过寂寥,特意送此‘大礼’给我等消遣。”
这话一出,方才凝重的气氛稍缓,众神脸上皆漾开几分笑意,紧绷的神色也松了些。
灵宝天尊却陡然正了神色,语气严肃起来,“诸位,各族染病者仍不计其数,不可尽数抽身去追缉元凶。”
说罢,他目光转向擎天,沉声提议,“我与元始、道德二位师兄,便留在神域炼丹制药,以解各族病患之危。擎天,你便与其他几位同道,合力探寻那天魔踪迹,将其缉拿。此事,诸位以为如何?”
诸神闻言纷纷颔首,皆无半分异议。
计划已定,诸神不再耽搁,当即分作两路:三位天尊返回神域丹房,其余神祇则各执法器,化作数道流光,四散而去,循着魔气残留的痕迹追探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