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会（一）

莪菲莉亚透过角楼上的窗子眺望，塞昂希斯山在不远处，金色残光勾勒出它锋利的轮廓。

“太阳要落山了。”她裹了裹披肩。尽管薇尔伯格斯的四季并不分明，但入夜也是颇有些凉。

“是时候叫女士们结束午休了。”莪菲莉亚吩咐旁边侍候的女佣，“好好准备入夜的舞会吧，在初秋的晚上，跳舞最合适不过了。”从角楼的窗子向下看，正巧可以看到塞厄琉斯湖，甚至一览无余。

湖上的小船现已准备好带客人们上船，船上漆满了白色，轻盈的白纱在上面飞舞，远看像是云似的，也像是雾。

莪菲莉亚自古而下俯视，猛得与一船夫对上视线，目光交汇刻，“船夫”向她比了个大拇指，一切 准备就绪，只差演员与观众。

她眼中是难以掩饰的亢奋。

“公主殿下，客人已经陆续进场。”德木里克从书籍中抬头，微笑道。“我可以给你一个新的选择。”莪菲莉亚转身，淡淡的光打在她身上，描出她瘦削的肩膀，高耸的鼻梁，如果不看一双己经血红的眸子，整个人是格外的恬静。

“活下去。”她轻声说。

德木里克闻言却摇了摇头“不必了，我想我的女儿还在等着我而且我想陪您走下最后一段路。”他示意我菲莉亚把他推到窗边，“今天的太阳不是昨天的太阳了，路已经走到这一步，没有不忍心这回事。”他调转了方向向门口去，“波薇的消息被封锁的很死。”莪菲莉亚把手搭在把手上，“他们没有后路可走了，要么死，要么接受改造。”她轻笑。

白色小船上在莪菲莉亚下楼时已经站满了宾客。

幕布似的天上挂着散散几颗星，人工岛上的灯已经升了起来，灯火的昏黄与天上星星的亮白遥相辉映，别有一番的浪漫。

莪菲莉亚站在湖边，月白色的裙摆及了地，她看着人群喧嚷“我说过那群下等人怎么可能有魄力…”男人的交谈声很大，旁边女伴嘴笑的声音也很刺耳，莪菲莉亚心中升起一股烦躁感，但她依旧在远处观望。

“他们的动作还是很快的。”克里斯缇亚从远处走来，边走边把披发挖成发髻。莪菲莉亚见克里斯缇亚从岛上下来，僵硬的嘴角向上挑了挑。

“这些垃圾们也没想到吧。”

莪菲莉亚见湖上传来了尖叫声，她提起裙摆，却不料被克里斯缇亚挡住。

“沉住气，这一幕还没结束。”克里斯示意她继续看。这个位置是绝妙的，可以看见岛上动向，而从岛上望过来却很难看到这里。

“见鬼——”

不用多长时间贵族的脖梗上都被架了一把刀，冷兵器与今天月色更适配。贵族们的手都被用麻绳紧紧绑住。“好在这群蠢货们几乎都喝的差不多，不然还真没那么好控制。”那人嘟呢着，把领带扯下来扔到地上“这玩意勒死我了。”弗尼示意下属把他们都系到附近的大理石柱上。

“该死的下等人，狡猾、阴险。”

弗尼被此起彼伏的叫骂声吵的头痛，顺手抄起骂的正好的男人领子，“碰”的一拳。

两行鼻血从他的鼻孔里缓缓流出，在男人苍白的脸上格外显眼，那人一双不服输的绿色眼睛，死死盯着他。

“恶劣。”他话还没说完，又是一拳，这次在肚子。“我的父亲可是——”男人的下巴被打的扬起，“妈的，你爸是谁是我屁事，再多说话，杀了你对这可没什么大影响。”

弗尼恶狠狠的瞪他,—口痰啐在男人昂贵的皮鞋上。小贵族登时话都说不出，吓的混身直哆嗦。

“好了。”暮里拍了拍弗尼的肩膀，“小塞尔维尼与布尔耶先生一会就到，看住他们，在这出戏演完之前。”弗尼瞥了四周受惊麻雀似的贵族们，点了点头。

莪菲莉亚站在灌木后，就着月光轻抚着刀刃，那把匕首在月光下看起来更加冷。“我从来不喜欢枪。”匕首在她手上旋转翩飞，像一只有月光与灰尘聚成的蝴蝶，“少了点仪式感。”

“真是贵族的劣根性。”克里斯缇亚刻薄道，“到你出场了，公主殿下。”

莪菲莉亚收起匕首，看向中心人工岛上的“德木里克”。这是她最后一次扮演“恶龙”，而最后的“骑士”当然会是她的合作伙伴。

她从没在乎过，自己是否有一个好名声，她只在乎自己对这个国家长达数年的复仇终将落下帷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