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饮下了御赐的毒酒，垩里南一瞬间如释重负，惨兮兮地闪过一丝自嘲的笑，平静地抬头。高堂之上，龙椅之中的帝王啊，全身泛滥着奢侈的金光，保持着王者的傲慢，肃穆得像座古山。
只有他俩知道的事似乎将于今日彻底消失。
“臣……退了……”
还能说什么呢？垩里南太累了，太多的不甘全烂在了双眸中。再次跪叩，很响的一声在殿内久久回荡。他紧握月泽，这块上古寒玉所闪的光也太可笑了吧？如果可以，垩里南绝不相信日晨月泽。
……
好不热闹啊！
当朝皇帝——岑黯将于明日四十岁大寿呢！
当然，举国欢庆，下达了诏书减税安民，各地自发地举办节会为皇帝庆生。
但还属皇宫最热闹了！各宫仆忙着准备一切，生怕漏了什么细节。
垩绝无所谓的，本来计划好了趁皇上庆生这几天到地方实地考察一下，顺便游访山水，谁料御赐的赴寿宴名单上有自己。
所以，送什么呢？垩绝想得头疼，送贵重了，自己也不舍，也招人闲语，送轻了，怕喜提连诛九族。
要不装病算了？
“家主，二少主又回来了！”
垩绝把他抓过来！
头又疼了。垩绝知道，他弟——垩莱又偷偷回来了。整个垩氏只剩两兄弟了，两人同为嫡出，垩绝十七岁便肩负养肓弟弟的责任了。十七岁那年，双亲天殁，垩绝还未入仕，便成为了垩府家主。带着十六岁的垩莱挺了五年。
如今，一个成了朝中重臣，一个成了边疆驻地将军。
门外一声碎响，垩绝微皱眉，果然垩绝跑了进来，拿过案上的一个果子，一边在衣襟上擦，一边跳过去坐下。
一年多的边外沙场生活是让垩莱长大了，但改不了他爱凑热闹和贪玩的孩子天性。成功带兵收回了可吉山一带，没杖可打后不时偷溜回京，玩个一天再飞回去守着。
要是被皇上知道了，定完了。
垩莱哥，宫中有什么新鲜事吗？
垩茉一边咬着果子，一边看向垩绝，他已经很久没去皇宫了。
垩绝明日皇帝四十岁大寿，我在名单上，本来想去仝州看看的，唉——
垩莱我也和你进宫玩！
垩绝玩什么玩？要是高利和白安逮到你了，我可不保你，快滚回你的可吉山去！
垩莱小气！我今晚再走，顺便带点好东西给兄弟们。
吃完了果子，垩茉拍拍手起身，走今垩绝低头批阅文书，端着案上剩下的一盘果子拔腿就跑。这气得垩绝扔下笔书，抄过弓箭冲到门外，毫不犹豫地射了一箭，但箭矢穿过垩莱的衣服，被挂着带走了。
真……厉害……吓得一边的小厮们目瞪口呆。
垩绝侥幸罢了。你们去……把那颗泉珠取出来，明日用它作贺礼。
“是，家主。”
岑黯嗜好收集玉珠剑石之类的，泉珠并不出众，但那颗可是从民间苦寻来的，至少有一百七十年的年龄了。
弟弟长大了，答不了了，只求别闹事就好。垩绝收好了箭，把那堆文书整理好，已批阅的派下人送进宫，给皇上交差去。
应邀，垩绝把大小事都交待好了，特地换了一身绿色便服出门。
杜林也是朝臣，杜府的次子，才入仕半年，家主便催婚了。等垩绝等半天了，可算盼来了。
俩人也不假客套，一边谈笑一边并肩进入了左云野阁。
（我也不客套，这个左云野阁就是很高级的基佬酒吧，但也收留落难的男子。当然，这是只允许才德皆俱的男子进出。背后是姬氏贵族，虽唤作阁，却好似小型仙宫。春有满园艳花，夏有一宫暑气，秋有树草酒酿，冬有一阁暖香。）
选了处靠窗，垩绝端正地坐下，整理好衣服，杜林自个取了一壶龙阳，倒了两杯。
杜林秋色渐浓，未经意，正醉良辰。
俩人举杯，痛饮今载秋天的第一杯酒。
来往的佳人不绝，有的一身雅白手持经书踱步，有的三俩为伴，相互谈笑而过。
垩绝林弟，怎么不去寻佳人？
听言，杜林摇头轻叹气，又喝了一杯龙阳。
杜林家主又给我介绍了好几位女子，你也知道，我们这种人不能耽误女子。但催得太紧了，越发心烦。
垩绝你如何打算？
杜林拖着呗。要是让家主知道了我好左风，会被气死的。
只有逃避吧！
垩绝给杜林满上了酒，俩人继续远观佳人。
杜林绝兄，听闻你在明日的寿宴名单上。
垩绝是啊，原本计划好了去仝州玩的。我打算献上那颗泉珠作贺礼，头疼啊！
杜林哈哈哈……
杜林破颜一笑，心里舒服了一点。
纱帘飘动间，杜林似乎看到了一抹宫廷色，惊地猛一咳，忙擦去了酒渍。
杜林高利！？？
两人探出头，远远地看到一身晋蓝色的高利正在台下观赏台上的舞者，衣服上特有的少安园花纹格外显眼，怪异且张扬。
真是冤家路窄。
朝中有三大巨头朝臣——高利，白安和垩绝。白安最心狠手辣，已与三皇子，岑梵暗中结盟了，高利是皇帝的心腹大臣，自然不容忍白安，而垩绝自成一体，既看不惯白安的不择手段，也不特意与高利交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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