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水,只能浇熄皮肤表面的火,却浇不灭骨缝里的烈火。
吴卿单手撑着地面,喉咙里发出一声压抑到极致的、带着哭腔的闷哼。
身体控制不住地剧烈颤抖着,她死死地咬着自己的手臂,直到尝到满嘴的血腥味,才勉强找回一丝清明。
在吴邪回来之前,她绝对不能倒下。
花洒被开到最大的声音,哗啦啦的水声,像是瓢泼大雨,重重地砸在地上,也砸在每个人的心上。
吴邪是被一杯水泼醒的,咳了几声才看清眼前的几个人。
三叶事情就是这样。
三叶拿着空杯放到一边,转身对焦老板说;
三叶我想跟他在一起,可他对我没兴趣。
三叶所以我不想让他痛快,那就一起死吧。
焦老板看着三叶哼笑了两声,朝着吴邪走过去,手中的拐杖放在凳子上敲出沉闷的“笃笃”声,慢悠悠的问;
焦老板是不是这样啊,汪先生?
吴邪抬眼看过去,三叶对他由爱生恨,眼神锋利如刀早就在他脸上划了几十刀,再去看焦老板,似乎游离在状况外。
没得是汪祁的清白,可不是他吴邪的。
吴邪没说话,只听三叶催促道;
三叶老焦你赶紧动手吧,宰了他杀了我,你去你的雷城。
焦老板直起身,微微点头指向三叶;
焦老板你——想他死是不是?
三叶咬了咬牙毫不犹豫的回答;
三叶是。
焦老板你想和他一起死,亡命鸳鸯?
焦老板再次问了一个问题,见三叶沉默,了然的笑了;
焦老板你真的喜欢他吗?
三叶站在一旁,看着那张让她又爱又恨的脸,眼神复杂。
焦老板你知道我买你的是什么,是你的身体吗?
焦老板走到三叶身边,一把搂住三叶,失笑着摇头,他撩开三叶的头发,凑过去说;
焦老板你最有意思的是,你虽然什么都能卖,但是你还有一点真感情。
焦老板我买的就是这个。
焦老板汪先生是我的合作伙伴,所以我不会杀他的。
吴邪撇过头去,脸上的脸皮面具戴了一夜,吸饱了水,边角都开始脱落了。
他绷着脸试图拯救快剥落的人皮面具。
焦老板松开三叶看向吴邪,不紧不慢的说;
焦老板汪先生,你有什么想说的。
吴邪沉默了,现在只担心人皮面具掉了怎么应对,根本不在乎他们之间的恩恩怨怨。
焦老板我忘了汪先生脾气不好,给汪先生松绑。
焦老板对着旁边的人使了个眼色,转过身去等着人开口说话。
那人收起蝴蝶刀走过去准备解开绳子,随后看向面前的“汪祁”,指着他的脸喊了一声;
龙套2老板,他不是汪先生。
焦老板诧异的回头,“吧嗒”一声面具脱落,他走过去抓掉假发套,有些激动道;
焦老板是你啊!
“哗啦啦——”浴室里的水声,已经响了一个多小时了。
无论胖子他们怎么敲门怎么喊,里面的人就是不为所动,回答他们的只有压抑飘忽的两个字——没事。
胖子再也坐不住了,烦躁地在屋里来回踱步,地板被他踩得咯吱作响,只剩下压不住的火气和担忧;
胖子再这么下去,铁人都得冲坏了,卿卿那身体.....
他说到一半,自己先给噎住了。
开玩笑,他亲眼见过她一个人干翻一整队人,可眼下这情况不一样,这是内耗,是神仙难救的阴损招数。
霍道夫推了推眼镜,镜片后的眼神凝重得能拧出水来。
他比任何人都清楚这意味着什么,声音冷静得近乎残酷;
霍道夫汪祁那个药,不是普通的催情剂。
霍道夫它是从根源上激发人体最原始的欲望,同时麻痹理智。
霍道夫她现在用冷水强行压制,就是在跟自己的本能对抗。
霍道夫这种对抗,消耗极大。
霍道夫冷水能让她保持片刻的清醒,但同时也在透支她的体温和体力。
他顿了顿,看着众人焦灼的脸,一字一句地补充道;
霍道夫一旦她的意志力崩溃,或者身体先扛不住失温……后果不堪设想。
白昊天那怎么办啊!
白昊天急得眼圈都红了,小手不停地拍着门板,声音带着哭腔;
白昊天卿卿姐!你先出来!你别吓我们!
门里,除了那震耳欲聋的水声,没有任何回应。
胖子气得一脚踹在墙上,扭头冲着霍道夫吼道;
胖子霍道夫,你是医生,就他妈这么干等着?等她死在里头吗?
李加乐和贾咳子听得脸色发白,两人对视一眼,默默地握紧了拳头。
霍道夫靠在对面的墙上,双臂环胸,镜片后的目光仿佛能穿透那扇冰冷的门板。
霍道夫她不会开门,我们只能等。
他脸色难看到了极点,声音艰涩;
霍道夫等她失控自己出来。
霍道夫或者......等她昏迷后我们撞开门。
就在众人一筹莫展之际,白昊天无意间一转头,视线越过窗外,落在了对面一楼的房间。
只一眼,她整个人就像是被冻住了一样,瞳孔骤然收缩;
白昊天小三爷……
胖子被她这反应吓了一跳,顺着她的手指看过去。
众人也顺着胖子的视线往外看。
只见对面一楼的某个房间里,失踪了一夜的吴邪,正被人结结实实地绑在椅子上,脸上那张属于汪祁的人皮面具被撕得七零八落,露出了他自己那张苍白俊秀的脸。
房间里站着好几个人,为首的那个手里拄着根拐杖,正是焦老板!
白昊天想到吴卿之前的话,心里着急,拿着包就要冲出去。
胖子你干嘛?
胖子一把拦住白昊天,对着白昊天摇摇头,现在只有他一个主心骨,不能乱;
胖子我们贸然行动只会给天真增添麻烦,先观察情况再做打算。
李加乐胖爷,咱们用他赎回吴邪。
李加乐指向昏迷被捆得结结实实的汪祁,给出了建议。
这是一个最直接,也最有效的办法。
胖子盯着沙发上那个即便昏迷着,嘴角似乎都还挂着一丝诡异微笑的汪祁,眼里的嫌恶几乎要化为实质。
半晌,他狠狠地“呸”了一口,斩钉截铁地拒绝了;
胖子这杂碎能跟天真比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