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0：意愿

棠昭雪殿内的药香似乎比往日淡了些，许是慕敏悠那盅奇特蟹膏真的起了些许作用，她倚在窗边，眼神有些空茫。

沐晴初静立一旁，手中拿着一卷书，却并未翻阅，目光时不时落在棠昭雪身上。

她近日听闻了些风声，关于那位孤冷的蛇夫皇子添济与上官家长子上官逾之间似有若无的联姻之议。

这消息在宫廷深处悄然流传，像水银泄地，无孔不入。

殿外传来沉稳而略显冷硬的脚步声，不同于宫人小心翼翼的窸窣。

沐晴初抬眸，棠昭雪也微微直起身子。

桑榆葵一身暗色宫装步入殿内，眉宇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色，显然是刚从某种正式场合或繁琐事务中脱身。

她一进来就感受到殿内不同往日的气氛，目光在沐晴初脸上一扫，最后落在棠昭雪略显苍白的脸上。

棠昭雪（天秤）“姐姐。”

棠昭雪轻声唤道。

桑榆葵走到榻边，并未立刻坐下，而是先伸手探了探棠昭雪的额头，触感微凉，并无发热迹象，她紧绷的下颌线条才稍稍缓和。

桑榆葵（天蝎）“今日感觉如何？”

棠昭雪（天秤）“好些了。”

棠昭雪点点头，拉住桑榆葵的衣袖。

棠昭雪（天秤）“姐姐坐。”

桑榆葵这才在一旁坐下，身姿笔挺。

沐晴初将书卷放下，声音平静地开口，切入正题。

沐晴初（水瓶）“宫中近日似有传闻，关乎添济殿下与上官家公子的婚事？”

桑榆葵闻言，眸光倏地一沉，冷笑一声，那笑意里毫无温度。

桑榆葵（天蝎）“消息传得倒快。是有此议，王府与上官家，倒也‘门当户对’。”

她语气里带着明显的讥诮，对这场明显基于政治考量的联姻并无好感。

棠昭雪纤长的睫毛颤了颤。

她虽久病深宫，但也知兄长添济性子孤冷，不喜束缚，而上官逾，她想起仅有的几次照面，那位公子笑容风流，眼神却难以捉摸。

棠昭雪（天秤）“兄长他……可知晓？他意愿如何？”

桑榆葵看向妹妹，眼神复杂。

桑榆葵（天蝎）“他自是知晓。意愿？”

桑榆葵（天蝎）“在这宫墙之内，个人的意愿几时重要过？不过是各方势力权衡下的又一枚棋子罢了。”

她话语尖锐，却也透着一丝无力感。

沐晴初（水瓶）“上官氏一族在朝中根基深厚，上官逾此人……听闻并非寻常纨绔，颇有手段。此桩联姻若成，于王府而言，是助益亦或束缚，尚难预料。”

桑榆葵（天蝎）“上官逾……”

桑榆葵重复了一遍这个名字，仿佛要透过这个名字剖开其人的真心。

桑榆葵（天蝎）“巧言令色，心思难测。兄长那般性子，与他……”

桑榆葵的话没有说完。

棠昭雪轻轻拉住桑榆葵的手。

棠昭雪（天秤）“姐姐，或许……或许并非全然是坏事？”

棠昭雪（天秤）“若那位上官公子，待兄长是真心的呢？”

棠昭雪总是愿意相信人性中美好的一面，即使自己身处灰暗，仍希望他人能得善果。

桑榆葵反手握住妹妹冰凉的手指，语气放缓了些。

桑榆葵（天蝎）“真心？在这九重宫阙，真心是最奢侈也最危险的东西。”

她顿了顿，看向棠昭雪和沐晴初。

桑榆葵（天蝎）“此事牵涉甚广，你们近日也需格外留意言行，莫要卷入不必要的风波。”

沐晴初点了点头，

沐晴初（水瓶）“我明白。”

她看向棠昭雪，意有所指。

桑榆葵（天蝎）“昭雪身子弱，更需静养，少操心这些。”

棠昭雪乖巧地点头。

桑榆葵伸出另一只手，轻轻拂开棠昭雪额前一缕碎发，动作略显生硬却带着不容错辨的温情。

桑榆葵（天蝎）“你只管养好身子，外面的事，有我在。”

这是承诺，亦是担当。

殿内一时寂静，只闻窗外风雪渐起的呼啸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