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的时间很短,早就完成了高考的宇文淮十八岁的生日宴没有邀请宇文淮本人,他习惯了每一年父亲如此的庆祝方式,而今天他拥有的生日礼物是可以出门整整一个星期。
而这一个星期他都在和周则成讨论着计划着如何逃离那个家庭。唯一的道路是,断绝关系。宇文淮也和曾经的母亲一样,什么也没说地在文件上签了名,让周则成帮忙送去他父亲的另一栋公寓去。
“恭喜你啊,终于可以逃离了。”周则成在熬了两个夜后伸了懒腰,和坐在一旁的宇文淮说着。“有什么计划吗?去打工上大学还是?”
这三天里宇文淮和周则成在外面开了房一直在处理断绝关系这件事,并没有留给自己一些考虑未来的时间。
“大概吧。等通知下来了再说。”宇文淮并没有停歇手头上的动作,一旁的手机已经被宇文耀灼打电话而早早关了机,他不想去留一些多余的情感在那个虚空家庭里面,也不会给宇文耀灼任何挽留他让他后悔的机会。
宇文淮想着,这辈子就不和宇文耀灼再见到面。
宇文耀灼连续三天没有见到宇文淮慌了神,给宇文淮打的电话也没有回复,恐慌的如同五年前那个七月份,他整整过了一个月才见到他日思夜想的哥哥,哭的上气不接下气的时候让他痛苦让他窒息,也是在那个时候他知道他喜欢他哥,比喜欢他爹还要喜欢他哥。
宇文淮曾经答应他不会离开他,不会抛弃他,不会背叛他也不会做任何他不喜欢的事情,而现在宇文淮做了。
宇文耀灼想如果哥哥回来了,他一定在两周之内都不会原谅他。
他给父亲打了电话,先是忙线后是父亲给他打过来的。
“耀灼,你在哪?”父亲急急忙忙地语速很快。
而宇文耀灼则是有些疑惑与不解。
“怎么了爸爸?我在家啊?”
“那就好……那就好。小灼,小灼我们不要哥哥了好不好?”
父亲的话没头没尾地说着,宇文耀灼有些不能理解。
“爸爸这是什么意思?”
“哥哥要跟我们断绝关系,我们不要哥哥了好不好?”
这句话彻底点醒了他,让他知道了宇文耀灼为什么没有接受自己给他送的十八岁生日礼物。而后来宇文耀灼并没有说话,等他回过神来的时候父亲的电话早已挂断,只剩下他一个人在空荡荡的别墅里。他知道父亲给他打电话只是通知他,他说再多都没有用,他打不通宇文淮的电话。
富丽堂皇的装修风格让他霎时间迷了眼,曾经生活在这里的少年不给他打一声招呼就消失在茫茫人海中,留他一个人在人世中品尝后来到的苦。宇文耀灼从小就和宇文淮住在一起,虽然两人没有在同一个房间住,但两间房里的也不远,此刻宇文耀灼第一次直接进了哥哥的房间。
十四岁的年龄已经能理解了很多事情,他不理解宇文淮为什么这么匆忙地就离开了,甚至就只拿走了宇文淮他本人的身份证,其他什么都留在家里什么都没变。屋内的陈设和三年前一样,简朴的风格,抽屉里并没有什么日记本,他的哥哥从来不写日记。
他不知道他的哥哥身上发生了什么,他只知道他的哥哥离开了他,而下一次见面不知道要等待到什么时候。宇文耀灼躺在哥哥曾经睡过的床上掩面哭泣着,再想给宇文淮打电话才发现已经被划入了黑名单,再打就是空号。
宇文耀灼的世界第一次只剩下了宇文耀灼一个人。曾经一直陪伴在他身边的宇文淮离开了他,说好的一直不松开自己的手,却在下一刻头也不回地离开。宇文淮,或许从这个时候宇文耀灼就深深地恨上了这个背叛他背叛他们的叛徒。
宇文耀灼从来也想不明白他的哥哥是为何要离开他,离开这个家庭。在他的角度看来他的家庭是完美的,父亲爱他,哥哥爱他,世界围绕着他而转,他不需要做什么事他想要的东西就会如约而至地到达他的手里。现在,他唯一最珍视的宝物毫无预兆地离开了他,甚至可能是因为他而离开。
一种同以前对哥哥的感觉背道而驰的情感从他内心越演越烈,直到燃烧至他内心的原野片草不生。
宇文耀灼发了烧,他在睡梦中梦见他的哥哥牵着他的手说喜欢他,摸着他的额头亲他的眼睛,最后他的哥哥宇文淮推门而入,冷眼看着宇文耀灼坐在书桌前欲要和坐在一旁同样是宇文淮的人亲吻。
“宇文耀灼,你真恶心。”
“我不会回来了,都是因为你。”
宇文耀灼刚想反驳什么,就从梦境中挣扎着醒来,他出了一身的汗,家庭医师已经给他挂好了水早已离开,他已经习惯了这种事情,唯一不习惯的就是身边没有宇文淮。
哥哥,你真的讨厌我?讨厌我到可以断绝关系,什么也不求也不要地离开我?
宇文耀灼的眼泪落在他洁白的被褥上,一点一滴挥洒着他对哥哥还未来得及知晓的情感,就被那人的离开而打破了以往的谎言。
宇文淮,难道你一直在骗我,难道你一直在表演,演着你自以为的哥哥角色?你不会再回来,但我相信你一定会回来,等你回来我绝不会。
绝不会什么?宇文耀灼不知道,发烧让他的头脑很不清楚。他或许从此刻开始恨他的哥哥,他想撕破宇文淮的那副善良嘴脸,让他露出厌恶自己的神情,可惜没有,宇文耀灼没有机会,他的记忆里全都是哥哥对他展露出的柔情,让他错认为哥哥还在他的身边,哥哥还爱着他。
父亲昨日来过,和他通知着哥哥与他们断绝关系的事实,其余什么也没说地离开了,但父亲那日还带来一位不速之客,一个心理医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