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台上的桃枝刚绽开三瓣粉,院外就传来熟悉的卡车引擎声。江春月放下手里的针线抬头,见小吴抱着个竹编筐快步进来,筐沿沾着些粉色花瓣,还没走近就飘来股甜香:“江总!肖同志让我把山坳的‘春味’给你们捎来!”
竹筐一掀,里面铺着层松针,摆着两罐东西——一罐玻璃瓶装着晒干的桃花,粉白相间;另一罐陶土罐封着油纸,打开就漫出蜜香。“肖同志说,桃花开得最盛那几天,战士们轮着去摘,晒了整整三筛子。这蜜是小顾哥找的野蜂糖,说泡桃花茶时加一勺,比城里的糖膏还甜。”小吴说着掏出张叠得整齐的信纸,“还有这个,肖同志特意写的,说让你分给大伙看。”
江春月展开信纸,肖战的字迹沾着点墨晕,字里行间都是笑:“桃枝收到了,小顾加的挡雪袖口特别管用,老班长值夜时特意摸给我看,说风再大也灌不进去。孩子们的画贴在哨所墙上,每天换岗都有人站着看,说等换防了,要去看看画里满树的桃花。”
小顾凑过来盯着“小顾哥”三个字,伸手摸了摸信纸,突然转身往缝纫机跑:“我得再缝个带桃花补丁的袄子!下次寄过去,让我哥知道咱们这儿的桃花也开了!”老周笑着把刚裁好的粉布递过去:“早给你备着呢,这块布软和,绣桃花正好。”
王大娘这时端着个瓷盆进来,里面是桃花糕,热气裹着花香飘满车间:“听小吴说带了桃花干,我连夜蒸了糕,就着茶吃最配!”她给每人递了一块,看见江春月手里的信,凑过来看:“肖同志没说身子骨?上次寄的松针我还留着呢,想着等天暖了给你们做个针插。”
林影芝拿着账本跑过来,声音里带着雀跃:“江总!这个月咱们缝了三百二十套!邻县的驼绒袄也寄了样品来,你摸摸,比咱们的棉絮还软和!”她指着账本上的红圈:“下批咱们掺点桃花干在袄子内袋里,让战士们穿的时候,也能闻着春味。”
正说着,肖怡战领着孩子们举着纸鸢跑进来,纸鸢上画着哨所和满树桃花,线轴还缠在手上:“春月姐!我们做了桃花纸鸢,你帮我们寄给哥哥们!告诉他们,咱们这儿的风筝能飞到山坳去!”
小吴要走时,江春月把装着桃花茶和新袄子的布包递给他:“替我们跟肖同志说,等桃花谢了,我们把桃核种在院子里,下次他们来,就能看见小桃树了。”小吴点头应着,跳上车时挥了挥手:“肖同志说,等你们的桃树种上,他们就带着山坳的新茶来!”
江春月望着卡车驶远,转头看见车间里的光景——小顾在缝桃花补丁,针脚绕着花瓣走;王大娘和大姐们在袄子内袋塞桃花干,香得人心里发甜;孩子们围着纸鸢转,笑声混着缝纫机的“哒哒”声。窗台上的桃枝又开了两瓣,粉白的花瓣落在信纸上,把肖战的字迹浸得更暖了。
风从窗外吹进来,带着桃花的香,裹着车间的暖,往山坳的方向去了。江春月摸着信纸,忽然觉得,这满室的桃花味、针脚声,还有孩子们的笑,早跟着卡车的车轮印,钻进了哨所的窗里,把春天的暖,一笔一画,都写进了战士们的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