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什么班级拔河比赛,看看就好了。真不知道八个人叫什么班级拔河比赛。
江竹月的班里积极氛围不高,体委在上面喊了大半天也没有人报名。
体委是个女生,短发,个子不高。见没人报名,实在有点尴尬。她手中攥着报名纸犹豫了几分,打算干件蠢事:拉熟人。
江竹月自开学来在班里表现并不突出,无论是成绩还是做事方面,提起她的人少之又少。她看着体委去扒拉着几个女生,劝说无效,又跟几个高个的女生说了什么,然后“好吧”几声走了。
她看着体委一点点地走了近来。
“江竹月?”她边上一个女生拍了她一下。
江竹月:“啊……?”
“拔河比赛去不去?”那个女生指了指体委。
江竹月:“算了吧,没兴趣。”
“我有点想去。”
江竹月:“那你自己找体委报啊。八个名额欸,很稀缺的,先到先得。”
“不行,有点尴尬,我拉个熟人。”那女生见体委近了,赶紧拉着江竹月,她就几秒种的说服时间:“陪我去嘛,我们班都没人去。”
江竹月挑眉,盯着她,一话不发。
他们班,确实没人去。
别说女生积极性不高,就连男生都半天半天拉不到人。
个子高的说腿痛,体型大的说腰疼。
抢饭倒是一个比一个快。
“你们,两个,拔河,去不去?”体委站在她们两中间,简单干脆,但心情不是很好,好像可以随时杀人。
拉江竹月的那个女生抬头,她头发留到肩,黑色眼镜架在鼻梁上:“现在有谁报名啊?”
“不多,男生两个,女生一个没有。”
八人拔河,毋庸置疑就是四男四女。男生两个还算乐观,女生一个都没有实在是有点凄惨。
江竹月盯着报名表,一路名字望过去,想起什么,鬼使神差地问了句:“你作为体委不报一个?”
“啊?”
两人对视,江竹月眉眼虽说柔和,但不笑时真的给人一种难以相处的感觉。体委吓得撇开了眼神,看回短发的那个女生:“我垫底,实在没人去我再报名。”
“呵,这样啊。”江竹月冷笑一声,也不想再说什么。转头看向短发,她正巴望着江竹月陪她报名。“你丢脸自己去,老子丢不起。”江竹月坚守初心。
“啊——”那女生失望地叹了句。体委见她们俩都没报的打算,没继续劝说,转头找下个目标。
短发女还是有点想报,江竹月不懂她这操作,本正坐着的姿势改成侧坐。拿笔戳了下对方:“你为什么那么想去?”
“就……看着好玩啊。”
“……”
“你不觉得好玩吗?”
“不呢。”
短发女很伤心,短发女觉得世界抛弃了她。
体委喊报名的声音还在教室里回荡,闹闹哄哄的教室竟是容不下一点积极心。
江竹月看着他们,感觉自己退缩的样子也像极了这群人。
她也不是说不能去,就是觉得,兴致不高,何况这拔河比赛说不上什么多正式,他们学校还有一个班一堆体育生,拿奖就别指望了。
但这个班也不全是旁观者,何况短发女确实是她开学来交到的比较聊得过来的人。
“孔言。”
江竹月叫了叫她。
孔言:“嗯?”
江竹月:“想去玩就去啊。”
孔言:“没人陪我去。”
江竹月:“我随便。”
孔言愣了下,看着江竹月,那人没有看她,就低头赶着今晚作业。她以为自己幻听,又问了遍:“你再说一遍,我没听错吧?”
江竹月笑了,抬脚踢了下孔言的桌脚:“没听错,给你个损友的机会。”
体委还在跟班长说着什么,刚刚苦苦求情,又抓了两个倒霉蛋,女生还差两个,正犹豫着要不要报名,孔言叫住了她:“体委!”
体委:“在!”
孔言:“给我和江竹月报一个!”
体委:“好样的!”
报名表上女生最后两栏出现二人的名字:孔言、江竹月。
南方天气燥热,心情也跟着燥起来。整个教学楼吵吵闹闹,走廊上男生推推搡搡。有一帮人格外扎眼,基本各个一米八,还有几个长得出众的,咋咋唬唬,好不热闹。
“走啊走啊,别窝在教室里。”
“去看美女啊。”
“大庭广众下说这种话你们好意思吗?”
“喂何家惠你裤子穿反了。”
“我去那是地铁哥吗?”
“地铁啥玩意?”
走廊基本被他们占着,路过的人都忍不住看他们几眼,教室里的人闻声也抬头望去。江竹月坐在中间后排位置,听闻时也不禁看过去,一眼就看到扎堆里的林渡逸。她愣了下,一直盯到那人消失在视野里。
“怎么了?”孔言看她出神,瞟了眼人群,高个的人太多,她也不知道江竹月在看谁。
“没什么,看到我初中同学了。”
她想起初中的时候,林渡逸他们也是这么一大群一大群人走在一起。
初三的教学楼在最高层,他们班靠在大平台边上。每到下课,总会有一堆男生扎在那里聊天吹水,有时打打闹闹,引得不远处办公室的老师都会吐槽几句。
那里夏天就是火焰山,冬天就是北极区。
可总有人不畏严寒酷暑,一日又一日在天下谈笑风生。
江竹月很羡慕林渡逸,他总有一帮陪他疯陪他闹的朋友。
“怎么样男生凑齐没有?”
“不行,还差两个。”
两个体委看着报名表不知道说什么,男体委早就报名了,女体委也不能顶着男性身份上场,思来想去,实在没人。
“男生还缺人吗?缺人我上了。”
说话的是个大个男生,个子不能说很高,但目测也有179左右。体委见有人报名,自然开心,连忙把他名字写上。
男体委跟这兄弟是哥们,见他报名,顺势搭肩:“你不是说不想报吗?”
“你们这不是凑不齐人吗?”
“哥,帮个忙。”
“啥事?”
“你帮我再拉个人。”
男生拍了拍胸脯:“包你哥身上。”
所谓的拉人,就是拽着刚加入班级没多久的藏生进来。
藏生:我谢谢你勒。
报名名单交上去后,也就没了后文。即不商讨战术,也不训练。报了就报了,大家好像都把这事忘得差不多了,两三天就这么过去了。
说实话,名字写上去的那刻,江竹月就有点后悔,但答应别人的事情,反悔反倒显得不礼貌。总之这件事在她心里搁着。
宿舍,一顿鸡飞狗跳。
“我回来啦!”孔言破门而入。
该写作业的写作业,该吃泡面的泡面。没人鸟她。
“笑死,孔言你成小丑了吧?”江竹月陪她吃完饭回来,不仅不安慰,反火上添油嘲笑她。本来孔言就尴尬,她这一笑感觉真是尴尬到老家了。
孔言:“你们为什么不理我!”
孔言:“我生气啦!”
“哦完蛋了孔言姐生气了,怎么办?”一个女生拿着泡面从阳台走进来,还不忘朝门口瞟几眼盯着宿舍老师。见安全又猛吸一口:“凤雏你怎么不说话啊?”
江·凤雏·竹月:因为尴尬。
孔言:“你、你、还有你,你们都不哄我?”
江竹月:“你自己难哄去吧,我累了。”
“凤雏跑什么啊,过来哄孔言姐啊。”
江竹月摆了摆手,看她下铺在写作业,说了句:“这么卷啊?”就上床了。
“对哦萧明,你在宿舍这么光明正大吃泡面不怕被抓吗?”孔言直到闻到股浓浓的泡面味,才发觉眼前这人干着违校规的事。
萧明撇了她一眼,喝尽最后一口汤:“老子吃了三年泡面了,还没被抓过。”
“你还挺得意?”
“小样,迷不死你?”
“滚啊。”
江竹月都打算在她们吵吵闹闹的骂声中睡过去了,结果萧明一个劲地扒着她的床喊着凤雏。
“凤雏怎么就睡了?”
“凤雏起来嗨啊。”
“凤雏。”
床上那人翻了个身,给萧明回了个中指:“滚。”
萧明:“凤雏你好绝情。”
江竹月:“哥没有心。”
萧明见她这寻不到乐趣,宿舍又比较安静,无语地撇了撇嘴,转身去窜宿了。
孔言见她一个身影就飞了出去,对着在桌上写作业的那人问到:“她又去窜宿?”
“应该是。”
“蛤?”孔言无语地摆了摆手,眼珠子一转,想起什么,忽地跑到门边反手就把门锁住。
“你干嘛?”写作业那人抬头看她。
孔言:“把萧明锁外面。”
作业姐有点惊讶,害怕地盯着她,组织了一下语言:“你……把陈柠谭锁外面了。”
“卧槽。”
躺床上闭目养神的江竹月听到差点没炸起。
陈柠谭谁啊?
大名鼎鼎的你家懂王啊!
我去。
孔言吓得赶紧开门,那人黑着脸藐视着孔言,一话不说,进门就把她撞开,一包摔在桌上,差点砸到作业姐。
“你……”孔言也忘记锁萧明的事了,战战兢兢地试探:“你在外面怎么不说啊?”
“我说什么?我一进来就被你锁在外面。”
孔言:老娘他妈锁的也不是你。
陈柠谭进宿舍先扫视四周,一副傲慢,明明比她们都矮个几厘米十厘米,硬是给你种藐视的感觉。看得作业姐不是很爽,收拾了下作业上床写了。
听到床下的动静,一直闭着嘴的江竹月忽然开口了:“陈柠谭。”
“干嘛。”
“当时拔河报名你为什么不参加。”
这话问得有理由的。
当初开学没多久,陈柠谭班里表现非常积极,凡是能获得权威的活动无不参与。拔河比赛说不上得权威,但也是为班级做贡献,这人若想在班里赢得一席之位,不应该报一个吗?
陈柠谭站在宿舍中央,说话前总喜欢理论分析一番:“这是班级活动我本来想参加的,可以凝聚班级的团结力。而且……”
江竹月:“我没问你这些。”
陈柠谭:“……我下午要开会。”
什么开会,不过是她积极报名诵乐社谋得的一个机会罢了。这个会可去可不去,毕竟她还不是正式成员。
当然了,如果去的话,可能还是有机会。
江竹月明白她的意思,她又不是傻,嗯了一声当回答。陈柠谭却觉得这人不懂,又长篇大论解释:“虽然我还没进到诵乐社,但这场会议重要,如果我能进去的话……”
“行了,我知道你什么意思。”江竹月打断她,翻了个身看着天花板。
陈柠谭有点尴尬,但又觉得没什么,看着江竹月一会,忽然问道:“诶,上次你那个同学……”
“嗯。”
然后没了后文,江竹月安静地躺了一会,没听到她继续说,不耐烦地问了句:“你想说什么。”
陈柠谭:“说句不好听的话。”
江竹月:“嗯。”
陈柠谭:“我觉得这个人不是什么好人,你还是少跟他来往。”
江竹月神色黯淡,没有吱声。一直在一旁听的孔言忍不下去了,从床上坐起道:“人家初中同学你管那么多干嘛?”
陈柠谭回头藐视她:“我只是好心提醒。”
“那你也没有理由评论别人啊。”作业姐终于插了一句,但不多,毕竟她自己也发觉过来,其实同一件事情,发生在别人身上她就不会这么反感。
林渡逸什么样的人,江竹月自己也说不清,但三年的相处告诉她,这人不是陈柠谭可以随便评价的。
她盯着天花板发呆,缓缓吐出一句:“他那人就是这样的。”
“比较任性。”
“不过我对他没意见。”
陈柠谭听着不爽了,但整个宿舍她最不敢招惹的就是江竹月,不为什么,就因为这人不说话时真的像黑帮大姐。她刚张嘴,又把想说的话噎了回去。最后只甩她一句:“你对你这同学挺偏心。”
江竹月笑了,抬手用被子盖住脑袋。
在座的所有人都听见,与她大大咧咧或者刚刚冷得要死的态度完全不符的一声轻笑:“是啊。”
因为我对他生不起气来。
“我去林渡逸,你他妈再说一遍?”
于毅阁刚洗完头,头上的水还没擦干。
现在虽说天气有所转凉,但南方的太阳依旧能煎鸡蛋。于毅阁也不怕感冒,就光着个膀子湿着头从阳台进来:“你要进校队?”
“打个篮球而已,有什么好惊讶的?”
林渡逸刚洗完澡,他中午和何家惠1VS1,打得太疯差点忘了回宿舍。男生在宿舍是比较开放,上半身基本全裸不穿。
于毅阁:“什么时候的事?你啥时候背着我去报名的?为什么不带上我?”
林渡逸:“篮球队广播天天招新,也就你这个傻缺一回宿舍就洗头睡觉。”
于毅阁抽了毛巾猛搓了头发:“还有名额吗?带我一个。”
“你来晚了于毅阁,没了!”何家惠刚好也洗完,厕所门打开的声音框地砸在墙上:“小丑了吧哈哈哈哈最后两个名额被我和林渡逸抢了!”
于毅阁:“?你们俩抛弃我,我不是你们的小宝贝了吗?”
林渡逸:“等我赢了比赛后奖牌给你,哥负责打,你负责收奖牌就好了。”
于毅阁:“凭啥。”
何家惠:“你太菜了。”
林渡逸:“我同意。”
于毅阁:“你们已经失去我了。”
“对了林渡逸。”于毅阁叫住他,林渡逸刚把要洗的衣物扔进桶里,准备睡醒觉后直接拿到楼下洗衣房去:“干嘛啊?”
男生没那么多介意的,衣服都是丢到一起,于毅阁顺手捞过何家惠的衣服也丢进去:“我们班拔河跟哪个班?”
“不知道,七班吧?”
“还好还好,没跟三班一个班就行。”
“怎么,一个小小逼王把你吓成这样?”
于毅阁笑他,拉过何家惠:“你不懂,我们俩都是有女神的人,像这种逼王懂王的狗血爱情很敏感的,看到都想谈恋爱。”
“敏感个屁,你哪来的女神?”林渡逸白他一眼,把没完全扔进去的衣服捡起丢进去。
于毅阁:“二班班花,一眼初恋。”
何家惠:“这小子前几日认识的,一见钟情。”
听到是二班的时候林渡逸还恍惚了一下,一听是前几日认识的又松了口气。
他居然有刹那以为是江竹月。
不过自上次以来,他跟江竹月没什么接触了,提起来又想起了她,嘴比脑子还快问了句二班什么时候比赛。
“明天吧?最近两天。”
何家惠回道。
“行。”
而林渡逸下一句话吓得他俩以为这人是去捣乱的。
“有空陪我一趟,过去看热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