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仙六中喜欢在国庆前来个小小考试,难度高,时间短,为的是打击他们的自信心,好让国庆别玩太疯。虽说有这个心理准备了,但真的来临的时候,还是会紧张。
何家惠一个劲地挠头,一早梳好的头发都挠个鸡窝出来。现在是考语文,一张卷下来,全是课外文言文。
这卷子就是史。
他们毕竟只是小小考试,座位不拉开,无监考老师,连桌面都不需要清空。一句话:我就看你自不自觉。
何家惠报废地瞟了一眼林渡逸,那家伙也跟自己差不多,没写几个字出来。
算了,放弃吧。小测而已,测测就死了。
现在是晚修时间,他直接掏出课外书摆在桌面上。晚修三个小时,解决个语文和物理考试,第二天晚修继续数学和英语。作业什么的,你自己抽时间出来写。没写完不管,当欠交。
真的没有人性。
林渡逸赶着时间点,每写完一题就看手表,越到后面字越飘,几乎是跟狗啃的一样。何家惠被他这动静吓的,瞟了他答题卡一眼。
很好,啥都看不懂。
距离考试结束还有三分钟,全班都是低头赶卷子,没有一个人写完的,甚至还有几个大片答题卡空白。何家惠看了眼自己只完成三分之一的答题卡,偏头就抄林渡逸的。
那人赶得急,完全没注意边上有个人在抄。
“考试时间到,请同学们收起答题卡。十分钟后将进行物理考试,限时四十分钟。”
即使广播响起,班里依然没有一个人站起来收试卷——收个屁!卷子都没写完!
这种小考试,学校越是想打击你的自信心,他们就越是想要拿高分,更何况管的松,还有人翻资料的都有。
林渡逸的字是真的写得亲妈不认了,他同桌还在一个劲地模仿他的字迹,能写点东西就写点东西,总比空白好看。
“OK!写完!收卷!”林渡逸写完最后一个字,站起身就去收前面同学的卷子。
他作为语文科代表,是真的把滥用职权演绎得淋漓尽致。他写完了就收,也不在乎其他人写没写完。反正他是一把手,他说了算。
没有人理他,抢着最后几秒的机会,而何家惠也仗着同桌情面,直接抢了他的答题卡抄。林渡逸无奈,只好又喝几声,才零零散散地有人站起交卷。
物理考试也是一样的没有写完,本打算偷鸡几秒,再做一两道题,谁料龚级长巡逻,就抓到他们班迟交卷,进来就是一顿痛骂:“你们班还写什么?!其他班都交了,广播是听不到是吗?”
“到时候高考我看你们怎么办,这都写不完?指令一下就停笔,知不知道你们这样做会当零分处理的!啊?”
他们班的人嗯嗯几声,赶紧起来交卷。科代表抱着一大沓答题卡,乘课间时间交到办公室。
四班语文科代是两个人,一男一女。跑楼层这活他没让那女生干,自己拎着答题卡下五楼。
办公室里,围着一群人。他扫视几眼,看到科组长那身旗袍,抬脚走过去。
“让一下,不交卷子的别挡道行不?”
他个子高,人也比较瘦。从那群人穿过去时跟正常走路没什么区别,看到这么高的人都自然躲开了。
林渡逸走到科组长跟前,把答题卡交给她:“老师,我们班答题卡。”
“哪个班的?”
“四班。”
女老师朝他身后一排文件夹望去,指了指一个女生边上的位置道:“那边,你自己过去看看,应该写了班级名的。不知道再过来问我。”
“好,谢谢。”林渡逸转身去找刚刚老师指的那个女生,却见那人熟悉的侧马尾扎在右边,脸上每次给人的感觉就是沉稳的平静。那人顺着刚刚他们讨论的声音看来,跟林渡逸的目光打了个措手不及。
“你……在这干嘛?”江竹月皱着眉问道,把脸上的平静打搅了,像是湖面层层涟漪。
林渡逸到没她那么反感,走到她边上随便拨开个文件袋看标签:“语文科代表交答题卡,有问题?”
江竹月无语地扯了扯嘴角:“……没有。”
“那你呢?你也是科代?”他翻到四班,直接粗暴的把答题卡塞进去,完全不在乎要机扫。江竹月看着他的动作皱了皱眉,眉头间快形成个川字。
她不插手别人班的事,只是将手中的文件夹放回柜子里,抱起边上刚拿的答案:“是啊,有问题?”
“没有。”林渡逸举双手认同。
他看着江竹月拿着那沓答案从边上经过,伸出手挡在她面前:“等等,你答案哪里拿的?”
“那边,眼瞎啊?”江竹月一抬下巴指着书柜边上,挤着三四个女生在那。
“行,”林渡逸收回手,人还没有走的打算:“你等我一下,我很快就行。”
说完,抬脚走到人群堆,随手拿了一大沓。他草草地扫了眼,觉得跟答题卡厚度差不多,就当拿齐了。
江竹月看他这操作,也是相当无语,双手抱着答案没好声好气道:“你这科代表当得挺不尽职的。”
“怎么,说得你有多尽职似的,初中不还是什么东西丢给林伶做?”
江竹月眼皮跳动,不跟他废话,抬脚离开办公室。她这种想骂人但极力克制的模样让林渡逸很想笑,他快步跟上江竹月,比那人慢半步跟在她后面,低笑声一阵阵传到江竹月耳里,让她感觉格外燥热。
她对林渡逸还记得初中的事感到格外意外。准确的说,这人每个学期,上个学期的事都会忘记大半,一年过后,只会记得他想记的。
不过林伶这个事确实是另外,毕竟那时江竹月不想当语文科代,全年属于摆烂状态,偏偏她的小助手林伶,很乖巧的一个小女孩,每次都勤勤恳恳地把堆起来有一米高的练习册搬到办公室再搬回来,从来不开口让江竹月帮忙,哪怕有时江竹月主动提起,那人也只是说着不用不用就快步离开。
后来有一个星期,林伶请假,搬作业的事丢到江竹月头上。她不是那种苦活就一个劲往自己身上揽的人。看到一个熟人,就招呼过来帮忙,自愿就来,不自愿拉到。
所以导致有次十个人搬作业去办公室,每个人手上就一个小组的量,着实把语文老师都整无语了。
不过江竹月记得最清楚的还是林渡逸帮她搬的那次,那时她懒得叫人,作业也不算多,就一个人搬过去。谁知中途碰到林渡逸回教室,她就下意识喊了他一声。
那人都已经与她擦肩而过,居然折返回来,抄起她手里所有资料就往办公室走。
他一句话也没说,却好像什么都说了。
那时正值夏天,江竹月看着林渡逸的身影,少年走在走廊上,被打下来的阳光照得格外耀眼。
因为这不是第一次,林渡逸毫无条件的帮她了。
她永远记得,哪怕他忘了一遍又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