晌午时分,学生陆陆续续的从镇上回来了,今天突然下大雪了,学校不得已只能停课,我在回家的路上,寻找着一片未曾被人踏足的雪地,身边熙熙攘攘,貌似没有一句与我有关。
陈旧的木门吱呀吱呀,门前的积雪叽叽喳喳。我前脚还没踏进去,屋里就传来厚实的一声“哟,羽毛,回来了?”抬眼望去,大华就大大咧咧坐在客厅椅子上,我喜出望外,“你怎么来了!”抖去身上的落雪,顺势而坐,“这俩天你不是病了吗,今好了就来看我了?”
大华是我大哥,严格来说是我最好的朋友,初一那年,因为认生胆小,在食堂打饭的时候被插了三次队也没敢说话,他看不下去了,站起身就站在我身边,魁梧的身子吓得我想立刻离开,犹豫不到一秒,就听见他在我耳边说,“没事,你排你的,再有人插你队我骂死他。”随后就这么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站在那,直到我打完饭,看见他和阿姨道谢,暗自思考,可能也没我想的那么可怕?
我还没来得及开口,二姐穿着一件老棉衣就出来了,端着一杯热水,放在大华手边,他好像没注意到一般,继续和我说着:“今你可有福,我在来的路上瞅见买糖葫芦的了,你不爱吃么,给你捎来了。”说罢,从他的布包里掏出两串晶莹剔透的糖葫芦兴冲冲往我手里塞,我笑着道谢,心里想着,待会给也大姐她们尝尝。
“大华来了啊。”大姐从屋外走进来,长满冻疮的手提着一桶水进来了,“你歇着吧,我待会和你昭昭姐去做饭。”说完,提着水就往厨房走去。我和大华倒也没在意,随手把糖葫芦放在桌上,扯着孩子们之间的话题就往房间里走去。
家家户户飘来的油烟味此刻却并没有那么呛人,伴随着我肚子的噪音变得诱人起来,正午的阳光形同虚设,照不暖房间,也照不亮床铺,但是照清楚了餐桌上热气腾腾的饭菜。
我和大华夸赞着姐姐们的手艺,顾不上那么多,大口大口往嘴里扒拉着碗里面的饭菜,吃着起劲,脚下貌似踩到了异物般,一看,是踩扁的糖葫芦,还没来得及伤心,大姐先发话了:“哎呀,这是大华刚刚买回来的吧,不好意思啊,可能是刚刚端菜昭昭不小心碰掉的,没事,扔了吧,俺们待会再去给小羽买一个。”大姐看着二姐,眼神复杂。
是她们故意扔地上踩坏的吧。
青春期的男生也不全是迟钝的家伙,看着姐姐们一言难尽的表情,我好像突然就明白了什么,就那么僵在原地,吃也不是捡也不是。气氛就这么凝固了几秒,一道突兀的声音响起来:“没事,这有啥。”我很疑惑,因为这是从我嗓子里发出来的,“我待会给扔了,咱们先吃啊。”一句接一句,一次接一次。
真是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