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冽的冷风就这么刮过来,我坐在土包前哭得泣不成声,没有鸟鸣,没有树叶,只有安安静静的两道影子在我身边。爹走了。走的突然。我千里迢迢从学校赶回来,只知道家里出事了,回来以后,娘红着眼眶带着我来到了我爹的照片前,缓缓开口:“.......你爹.....得了病,走了。”
娘说是因为结核病,市里的医院也没法治,最后活生生憋过去的。家里一下就突然少了一个顶梁柱,一个大男人。姐姐带着我去了爹埋葬的地方,是小时候带我抓夏蝉的山坡,荒无人烟,安安静静。“爹!”情绪崩盘,坐在地上,像小时候一样,放声大哭。
我和学校请了一个长假,来帮忙打点我爹的后事,忙里忙外,未曾锻炼的我在高强度的走访和悲伤的情绪下,很快躺在床上发起了高烧。本想强撑着忙完最后事项,可不曾想,一直没有好转的迹象,反而浑身肿起来了。
“尿毒症。”医生的声音把我娘击垮了,瘫坐在地上,失魂落魄,“怎么会这样,俺家怎么这么惨。”娘的嘴里嘟囔着,眼泪止不住的流。看见娘坐在地上,医生连忙扶起来,“这位家长,你别着急,这个病只要找到合适的肾源,或长期做透析,孩子还是有好转的可能的。”这句话仿佛救命稻草,娘扯着医生的袖子,激动道:“我的,我的行不行?”“这位家长,合适的肾是需要严格筛选的,我可以先带你去做。”
我没心情听他们接下来的对话,我静静躺在病床上,感受着浮肿得不成样子的身体,看着天花板刺眼的灯光,感受不到一丝情绪,我就这么躺着,只是躺着。
几天过后,医生突然进来,通知我准备第二天的手术,娘已经找到合适的肾源了,我听后一阵恍惚,于十七岁出头我而言,活下去的欲望此刻堆满了大脑,开心得频频点头,医生走后,娘进来摸着我的手说道:“儿啊,你可得好好的,手术可不便宜,你一定要好好的。”我点头表示明白,突然想起,问道:“娘,姐呢,还在家忙么?”母亲听见这句话,怔怔看了我很久,轻叹一声,一言不发。
消毒水,灯光,金属叮叮当当,和铺天盖地席卷而来的困意。
手术很成功。看着自己身上逐日退去的浮肿,心情也一天比一天好起来。出院的前一天,我久违的从床上坐起来,看着窗外的暖阳和花,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涌上心头。
“小羽,你醒了。”大姐的声音突兀的传来,十多天没见貌似消瘦了不少,也对,大姐和二姐从以前就瘦得奇怪,问也不说。我看着进来的大姐,笑着说道:“姐,你来了,这几天你去哪了,你还好吗?”“都挺好的,怎么,看你是要下床的样子,是要去窗边看雪么?”我点点头,自然而然的把手搭在大姐的肩膀上,缓步挪到窗边。
一阵惊呼,城里的雪景真的好漂亮,银装素裹,我趴在窗前,就像小时候,趴在窗前等着姐姐们回来一样。
我看着刚刚趴着窗户离我越来越远,甚至于能看见整栋楼的窗户和天空,可是,越远,姐姐的脸就越清晰。
好漂亮,原来姐姐哭起来是这个样子。
“昭昭就是因为你死的,凭什么。”
姐姐好像在说些什么,我看不清,很红,很红,我努力听,好像也听不见,很吵,很吵。
“我紧闭双眼,听不见一点声音。”
End.
窗外雪花还在飘着,轻得可怕,随着人们头顶冒出的热气飞着,杂乱无章,门前的两个小孩生气的把同伴的雪人一脚踢碎,雪人不明白,明明是为他们而生,可是却只能落得个支离破碎的下场,毫无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