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方室内没有暖气，好在食堂人多，也不至于太冷
商秋端着餐盘想找个空位坐下，环顾一周发现同学早就三三两两包成团
他在班上人缘不错，普通朋友很多，覆盖面不止有同班的，但那种深交朋友几乎没有，所以他也没怎么和人称兄道弟，更是从来没邀请人去过他在老城区的房子
商秋随便找了个位置坐下，被桌椅冰的哆嗦，捧着装满汤的碗才暖和起来
他放假一般可以睡到中午，没有吃早餐的习惯，也懒得去吃，所以在学校没什么胃口，低头扒几口甜粥差不多就饱了
……
学期刚开始，班主任对他们抓得严，早读时间王刚难得亲自来视察，抓了不少还在补作业的
“就是放假把心玩野了，心思全都不在读书上”
他大致扫了眼班上的同学，喊谢聆上来领回去一小堆书，简单做个自我介绍，又把几个爱说话的学生分开，刚好空出了商秋后面的位置
王刚站在讲台后面才勉强能与谢聆平齐，他拍拍少年的肩膀，难得放轻了语气
“校服还在赶，这几天就算了，你这开学一周多了才转过来，记得和同学好好相处，北京和这里差挺大的，我希望你能克服一下，有什么不懂的可以问同学，也可以来找我”
谢聆微笑着点点头，班主任这才对着那个空位置抬抬下巴
“去吧”
商秋听着后面的动静，绷紧了背
他在交朋友上向来很小心，总会避开那些看起来会惹事生非的人，他从看到谢聆的第一眼，觉得他虽然长得还算和蔼，没有那种凌厉的感觉，但身高带来的压迫感不可避免
“同学”
“啊…嗯！”
商秋不敢回头，只是把身体往后靠了靠
“你。。还有草稿纸么”
商秋用力点点头，撕下五六张草稿纸放在他的桌上，又迅速往前靠，缩在座位里
谢聆耸耸肩，不理解商秋为什么这么紧张，他也没有把清晨那件事放在心上，单纯想和周围同学搞好关系，看商秋长的比其他人好说话多了，才找他搭的话
算了，反正以后相处的时间多的是，朋友做不成名字总会知道
……
商秋后悔高估了自己的身体素质，只在外面穿了件羽绒服，里面是一中的校服和无帽卫衣
他冻得拿不住笔，好不容易熬到下午放学，急忙收拾好东西往校门口赶
最后一节课上完，有四十分钟的自由时间，供走读生放学
篮球场上聚着很多打篮球的男生，商秋骑着车经过，忍不住多看两眼，他也想学打篮球，但每天两点一线，实在是没时间才打消这个念头
一中隔壁是所中学，这会两波人刚好赶上同一时间放学，校门口挤满了来接孩子的私家车和电动车
商秋艰难地从缝隙中穿过去，向往常一样随机挑家小吃摊垫垫肚子，再顺便拐去菜场买菜
“阿姨，加鸡柳的手抓饼”
他看着周围烟雾缭绕，夹杂着各种香味，冻僵的身子慢慢被这股热气包围
冬天天黑的早，六点半就已经完全看不见太阳的影子了，每个摊子前都会挂一盏灯，整条街望过去竟有些壮观
“来，孩子，你的”
商秋的思绪从十万八千里外拉回来，下意识以为阿姨在和自己说话，刚要伸手去拿，却被另一只手接了过去
他回头和那人四目相对，尴尬地握紧自行车把手，然后把目光移向地面
“真巧”
一点也不
商秋用眼神催促着阿姨快点，但谢聆却没有要离开的意思，反而上下打量着他
“你…不是住校吗”
“看了宿舍，环境太差，不住了”
商秋在心里默默吐槽少爷脾气，见他咬了口手抓饼，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
“我第一次吃”
商秋把自己那份挂在车把上，骑着自行车调了个头打算离开
“啊？不是哪里都可以买到”
“之前我妈盯得紧，不让”
商秋突然有些同情谢聆，连这点自由都没有
不过他身上的气质的确和别人不一样，说的每句话都可以看出他的家教很严格，仿佛天生就站在他们头上当领导者
“那现在呢，转学你妈管不到你了吧”
“她去世了”
商秋尬笑两声，很想扇自己几巴掌
“抱歉”
“和你没关系，她不在我更轻松”
商秋点点头
他说话的时候很喜欢盯着对方的眼睛，现在就这样看着谢聆，表情很认真
“你晚上住哪”
“我阿姨家”
出于对同学的关爱，商秋思考着载个一米八的人骑车的可能性
“我送你？”
“不用了”
谢聆打量着商秋的身形，不算胖，估计比他轻的多，靠宽大的羽绒服才显得没那么瘦弱，他撩起一截湿漉漉的袖子看看时间
“现在还能坐上公交”
“噢好吧，我走了，明天见”
“嗯，明天见”
他目送商秋离开视线，走到公交站台，接起他阿姨打过来的电话
“小聆啊，新学校感觉怎么样，有没有交到什么朋友”
“还好，我今天好像见到哥哥了”
商甜收拾出一间房给谢聆，正在套上枕套，歪头用肩膀和侧脸夹住手机
“是么，我还没和他说你的事，不知道有没有认出来”
谢聆回想起商秋对他不冷不热的态度，有些遗憾地叹了口气
“应该没有”
……
商秋晚上简单下了碗面，正要开始写作业，突然想起件事，做了很久的心理准备才给商甜打了个电话过去
“妈…”
“还知道你有个妈妈啊”
商秋在练习册上填上几个选项，小声嘟囔
“我那个弟弟，他什么时候过来啊”
“什么？你说弟弟，早就来了啊，估计在回家的路上”
“他刚放学？”
……
谢聆从兜里找出商甜给他的钥匙，还没打开门就能听到她在里面打电话的声音
“小聆”
商甜对谢聆招招手，示意他过来
“你哥哥想和你聊聊”
她把手机递给谢聆的时候，摸到他袖口湿了一截，皱着眉让他换件新的，随后就去厨房忙活了
“这大冷天的，不要冻坏了，咱这边没供暖，感冒了可不好”
“嗯”
……
电话里一阵沉默，商秋听不清商甜在那么说什么，但也能猜到这些话是对弟弟说的
他紧张地咽了咽口水，想着要不这周末放下面子回趟家，不然商甜有了小儿子以后可能就不管他了
商秋还在思考怎么开口能给弟弟留下个好哥哥的形象，结果对面倒是先发制人
“喂…？哥哥”
他猜到了弟弟会这么叫他，不过不是他期待中的小奶音，难免有些失落
“嗯…”
“哥哥，我叫谢聆”
“嗯…？”
谢聆听着那头的沉默，心情愉悦，坐在沙发上勾起嘴角
他原以为兄弟俩第一次见面会水火不容，大吵一架，没想到他哥的脾气比他还好说话，让人有种想逗着玩的欲/望
“你回的是我家？”
“现在也是我家了”
……
商秋难以置信地挂断电话，自己和弟弟相处一天还没发现，也是真够迟钝的，不知道明天上学要怎么面对他
毕竟早上差点害得人家着凉，商秋打算从明天开始多关心关心谢聆，先认怂，让他知道自己心里还是有弟弟的，要不然一闹矛盾，他保不准能打得过比他高半个头的谢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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