鱼

轰——

闪电撕裂夜空，雷声滚滚而来，雨势愈发汹涌。

程长谦“易青舟，你到底想干什么？！”

程长谦的声音透着几分压抑的怒意，他的目光死死锁定在眼前的男人身上，脚下却如生了根般，不敢向前一步。

易青舟“呵。”

男人轻嗤一声，背上的手臂收紧了几分，手掌几乎嵌入少年的大腿。那少年挣扎的动作微弱而徒劳，他只是咬着牙低哼，却没有发出更多的声音。

程长谦“你冷静一点，到底怎么了？”

程未冬“哥……”

程长谦“小冬别怕……”

背上那少年垂着头，瘦削的肩膀微微颤抖，整个人像一只受惊的小兽，令人不忍直视。

易青舟“嘘，先别叫。”

易青舟的语气平静得近乎冷酷，他的嘴角挂着一抹淡淡的笑意，但在这电闪雷鸣中，这张脸显得格外阴森可怖。

易青舟“你初中在白芦中学念书，初二分班在804班，长谦，我们当过同桌啊……”

程长谦“……，所以呢？”

程长谦的声音波澜不惊，仿佛骤然之间恢复了理智。手中的黑伞早已滑落在地，雨水顺着他的发梢滴落，蜿蜒着划过他憔悴的脸颊。

易青舟“为什么呢？你为什么要忘掉我呢。”

易青舟“你还是像以前一样，惯会欺骗自己，编造出一套说法来让自己心安，从西岸搬到东岸，当死去的人还存在！”

易青舟“程长谦，你什么时候才能真正清醒过来？！他不在了，早就不在了，你弟弟根本就没有长大过！”

易青舟“当年根本没有人摔下坡，多年来陪在你身边的也根本就不是程未冬，是李漠！一直都是，你弟弟根本就没活过三岁！”

易青舟的话如同一把利刃，每一句质问都像是要将程长谦的世界彻底撕裂。程长谦站在雨中，宛如一座僵硬的冰雕，眼神漆黑深沉地盯着易青舟背后那个“程未冬”。

易青舟“初二那年我认识你的时候，你根本就没有弟弟。”

程长谦“你在骗我，把小冬还给我。”

程长谦“还给我！还给我！！”

程长谦嘶哑的喊声回荡在雨夜里，他的脚步踉跄，完全不顾前方两人与湖面的距离，只是机械地向前冲去。

程未冬“你真该死啊……怎么能告诉他呢。”

一直安静趴在易青舟背上的少年忽然低声呢喃了一句，他的眼底闪过一道幽蓝的光芒，苍白的手指猛地探向易青舟的脖颈。然而就在此刻，异变突生。

咚——

咚——

易青舟身子一晃，退后一步，随即两人决然坠入冰冷的湖水中。程长谦紧跟其后，也一同跌了下去。

冰冷刺骨的湖水让易青舟艰难地挣开双眼，当他看清眼前的景象时，呼吸顿时停滞了一瞬。

半人半鱼的少年紧紧搂着昏迷不醒的程长谦，两人的额头相贴，少年的眼底泛着深邃的蓝光。他的脸侧闪烁着细密的鳞片，在水波中散发出诡异又艳丽的光辉。

程未冬“我是程未冬，又不是程未冬，如你所见，我是一条鱼。”

少年没有开口，但那清晰有力的话语却直接砸进易青舟的脑海。随着少年幽蓝的目光瞥过来，易青舟感到全身的力量迅速流失，眼皮不由自主地合上。在一片模糊的蓝光中，一大段记忆突然涌入他的意识，那是少年与他共享的记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