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的手杖重重顿地，鎏金家族徽章从西装口袋滑落。
泽朗的银灰色发梢扫过侍应生托盘中冒热气的红茶。
将整壶开水浇在那枚徽章上，蒸腾的白雾中传来甜腻的笑声："刘家已经轮到卖女儿的地步了？"
沾着水渍的指尖抚过刘在伊颈侧。
继母手中的骨瓷杯出现裂纹，刘泽朗却端起玛瑙烛台凑近父亲的脸。
跳动的火苗将他眼下的泪痣染成嫣红："您上周派人跟踪姐姐时，没发现我回来了吗？"
烛油滴在手背也浑然不觉，"不过没关系，我已经把跟踪者的行车记录仪寄给了警察厅厅长——用您书房的火漆印章封的口。"
刘泽朗拽着刘在伊坐在琴凳上。
左手按着她颤抖的指尖弹奏《月光》旋律，右手却疯狂敲击着不和谐的音程，与左手的旋律形成了一种极为荒诞又惊悚的对抗。
水晶灯开始剧烈摇晃，在墙面投下妖魔乱舞的光斑。
刘泽朗的眼神愈发迷离，他微微侧头，看向刘在伊，嘴角渗出血丝，那咬破的唇角竟将洁白的琴键染成了刺目的红色，他轻声呢喃：“姐姐你看，德彪西的月光...... 其实是被打碎的镜子啊。”
最后一个和弦与玻璃炸裂声同时响起，家族徽章在沸水中扭曲成狰狞的鬼面。
刘泽朗缓缓站起身，背靠着胡桃木雕花餐椅，动作优雅而又透着几分漫不经心。
指尖慢条斯理地摩挲着冰凉的金属打火机。
餐桌上未动的松露鹅肝正渗出暗黄油渍，将烫金请柬上的"订婚宴"三个字浸染成扭曲的墨团。
"咔嗒"——
幽蓝火苗骤然窜起，在他漆黑的瞳孔里烙下两簇跳动的光斑。
银制烛台被他碰倒，发出刺耳的金属刮擦声。
火舌顺着浸透白兰地的蕾丝桌旗窜上那叠泛黄信件，焦糊味混着松木燃烧的清香在空气中炸开。
"逆子！"父亲攥着餐刀的手背暴起青筋。
暗红葡萄酒液顺着桌沿滴落，在地毯上洇出大团污渍，像极了十几年前母亲倒在波斯地毯上的那滩血迹。
刘泽朗低笑起来，"父亲早在把我锁进西郊疗养院铁笼的时候，不就知道，我，是个疯子？"
他微微歪头，眼神冰冷地看向墙上那幅家族油画。
画中继母胸前的珍珠项链正映着火光闪烁，仿佛在炫耀着她的胜利。
“就像您当年纵容那个女人拔掉母亲的呼吸机插头......” 他的声音低沉而沙哑，每个字都像是从牙缝中挤出来的。
泽朗用银质餐刀挑起燃烧的信封，火舌舔舐着"协议"字样，"听说朴先生上个月刚给养在外面的女人买了十亿韩元意外险？"
滋啦作响的火焰映出议员儿子仓皇后退的身影。
他转头对父亲轻笑，耳垂上的黑曜石晃出冷光，"需要我播放江南诊所的堕胎记录，还是三成洞纵火案的出警录音？"
他的声音不大，却如同一颗颗重磅炸弹，在这原本就不平静的空间里掀起惊涛骇浪。
姜河在三角钢琴后缓缓抬起头，指节按在降B键上，发出沉闷的嗡鸣。
刘泽朗哼着母亲生前最爱的安魂曲，鞋尖抵住琴凳边缘："知道为什么这架施坦威要定制降B键加重铅块吗？"
"因为十九世纪有位伯爵先生，总爱在这个音阶上碾碎情人的手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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