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在伊走出书房时,走廊的冷光将她的轮廓切割得锋利而单薄。
她下意识地抚过手腕上的表带——那是刘泽朗去年送她的生日礼物,表盘背面刻着一行细小的字:“别回头。”
身后传来一声嗤笑。
“真烦人,我又因为你被揍了一顿。”刘在赫靠在走廊拐角的阴影里,指腹蹭过嘴角的血丝,眼神阴郁地盯着她。
他的右脸还泛着红,父亲的掌印清晰地浮现在皮肤上,像是某种耻辱的烙印。
刘在伊停下脚步,指尖轻轻敲击着枪管保养布的边缘,布料在她指间绷紧又松开。
她没看他,只是淡淡道:“是因为你那张是非不分胡说八道的嘴巴吧。”
抬起眼,目光冷冽,“还有,别再喊我姐姐。”
刘在赫的笑容僵了一瞬,随即咧得更开,“什么?恶心?”他直起身,皮鞋碾过地毯上的花纹,“哇,真烦人啊刘在伊,你自我感觉挺好的嘛。”
向前一步,压低嗓音,“姐姐,别忘了我手上拿着什么牌。”视线意有所指地滑向她,“你都签了什么文件。”
刘在伊的指尖微微一顿,随即若无其事地继续整理手中的布料。
走廊尽头,书房的门被再次推开又重重关上。
刘泽朗的身影无声地出现在门口,黑色衬衫的袖口卷起,
“在赫啊”他开口,声音甜腻得像融化的糖浆,却让刘在赫的脊背瞬间绷紧,“父亲书房缺个新烟灰缸,你觉得什么样的合适?”
刘在赫的喉结滚动了一下,后退半步,皮鞋在地毯上蹭出轻微的摩擦声。
他扯了扯嘴角,最终什么都没说,转身快步离开,背影近乎仓皇。
刘泽朗轻笑一声,走到刘在伊身旁,歪头看她,睫毛在眼下投出细碎的阴影。
“姐姐要去纽约的话……”他拖长尾音,语气轻快得像是讨论天气,“我就把父亲的酒窖炸了,怎么样?”
刘在伊终于露出一丝极淡的笑意,伸手揉了揉他的头发。
“别闹。”她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意味。
刘泽朗撇撇嘴,却也没反驳。
他低头,指尖轻轻碰了碰她手腕上的表带,像是在确认什么。
走廊尽头,书房里传来父亲摔碎玻璃杯的声音,紧接着是压抑的怒斥。
管家战战兢兢的汇报声隐约传来,似乎提到了什么“转学手续”和“董事会的不满”。
刘在伊的指尖微微收紧。
刘泽朗侧耳听了两秒,忽然笑了。
他凑近她耳边,声音轻得只有她能听见:“父亲刚刚说,如果我不听话,就让你和我断绝关系。”
他的呼吸拂过她的耳廓,带着淡淡的血腥气,“真好笑,他是不是忘了,我们早就没有‘关系’可以断了?”
刘在伊没有回答,只是轻轻握住了他的手腕。
少年的皮肤冰凉,脉搏却跳得极快。
他们沉默地穿过挂满猎物的长廊。
父亲总说标本比活物省心,就像他书架上那排按年度编号的相册——母亲在第三本第七页那永远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