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河站在天台上,冷风灌进他的校服领口,刺得皮肤生疼。
他盯着自己摊开的掌心,那里还残留着和郑佑锡对峙时的触感——那种真实的、暴力的温度。
可此刻,他却觉得一切都那么虚幻。
刘泽朗告诉他的一切像一把钝刀,缓慢地割着他的理智。
姜仁汉的死不是意外,而是被那些人逼到绝路的结果。
这个认知让他胃部绞痛,愤怒像岩浆一样在血管里沸腾。
可每当他想冲进教室,揪住郑佑锡的衣领质问时,眼前总会浮现刘泽朗那双淡漠的眼睛——那双眼睛看着他,却又像透过他看着更远的地方。
"这个世界本身就是错误的。"
刘泽朗的声音在他脑海里回荡,带着某种近乎残酷的清醒。
姜河攥紧拳头,指甲深深掐进肉里。
他恨这种清醒,恨刘泽朗明明知道一切却选择冷眼旁观,更恨自己——因为即使现在,他仍然无法控制地被那个人吸引。
夜晚的图书馆空无一人,姜河坐在最角落的位置,面前摊着姜仁汉生前留下的笔记本。
那是刘在伊让刘泽朗带给他的,哥哥在学校存在过的、最后的痕迹。
哥哥的字迹工整干净,最后一页的日期停在他出事的前一天。
"今天又被叫去顶楼了。那个人说,像我这样的人,根本不配和他们呼吸同样的空气..."
姜河的视线模糊了一瞬。
他猛地合上笔记本,胸口剧烈起伏。
复仇的念头在脑海中疯狂滋长,可下一秒,他又想起朴泰浩哀求的眼神——"我太害怕了,姜河。"
他痛苦地闭上眼睛。
走廊尽头传来脚步声。
姜河抬头,看见刘泽朗站在门边,月光将他的轮廓镀上一层冷色的边。
"你在这里做什么?"刘泽朗问,声音轻得像一声叹息。
姜河没有回答。
他盯着刘泽朗修长的手指,那双手曾经漫不经心地翻开郑佑锡的邀请函,也曾在他被按倒在地时,站在阴影里无动于衷。
"你知道吗?"姜河突然开口,"我哥的笔记本里,写满了他们的恶行。"
他抬起头,眼神灼热,"只要我把这个公开..."
刘泽朗缓步走近,影子笼罩在姜河身上。
他伸手拿起那本笔记,随意翻了几页,然后合上。
"然后呢?"他问,"你以为这样就能改变什么?"
姜河猛地站起来,椅子在地面划出刺耳的声响。"至少比什么都不做强!"
刘泽朗静静看着他,忽然轻笑了一声。
这个笑容让姜河心脏紧缩——它太熟悉了,是那种看透一切又厌倦一切的笑。
"你和我姐姐真像。"刘泽朗说,"都这么天真。"
他转身要走,姜河一把抓住他的手腕。
"那你告诉我..."姜河的声音发抖,"我该怎么办?"
刘泽朗没有挣脱,也没有回头。
"活着。"他说,"或者像我一样,学会不在乎。"
姜河的手慢慢松开,他突然意识到一个可悲的事实:他永远无法成为刘泽朗那样的人,却也做不回从前的自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