逆爱--汪硕

七夕那天，郭嘉乐被拉去参加高中部的聚会。

KTV包房里烟味呛人，池骋被女生围着玩真心话大冒险。指针转到他时，全场起哄："说！睡过几个！"

池骋叼着烟笑："睡过的还没出生呢。"

女生们尖叫着捶他，郭城宇在角落安静切水果，突然有个短发妹子坐过去："学长喜欢什么样的？"

郭城宇把果盘推到郭嘉乐面前，头也不抬："喜欢安静的。"

郭嘉乐正啃西瓜，突然被cue得莫名其妙。

回家路上他问："你俩真没喜欢过谁？"

池骋把易拉罐踢得哐哐响："喜欢多廉价啊，今天喜欢这个明天喜欢那个。"

郭城宇突然停下脚步，指着路边野猫："看，像不像你小时候追着跑的那只？"

话题被轻易带偏。郭嘉乐追着猫跑了半条胡同，完全忘了刚才在问什么。

新学期开学，姐妹花毕业了。

林薇考去上海，林蕾去了广州。离校那天她俩抱着花束经过高二教室，池骋正趴在桌上补觉，郭城宇在给弟弟发短信：【中午吃鱼香肉丝，敢剩一口试试】

没有告别没有回头，像风吹过水面不留痕。

郭嘉乐扒着走廊窗户看了很久，突然问小胖："你说喜欢到底是什么？"

小胖正偷吃辣条，含糊道："就是...就是想对一个人好吧？"

"那我喜欢食堂阿姨，"郭嘉乐认真道，"她每次给我打饭都不抖勺。"

后来他把这话学给哥哥们听，池骋笑得差点从单车摔下去："行，明天就帮你去提亲！"

郭城宇却沉默片刻，突然揉他脑袋："傻点也好。"

那天晚上郭嘉乐做了个梦，梦见自己变成池骋车后座的那个女生，长发飘飘裙摆飞扬，伸手就能搂住他的腰。

醒来时他吓出一身冷汗，蹑手蹑脚跑去卫生间冲脸。镜子里的人眼神慌张，哪有半点风流倜傥的影子。

石榴树沙沙响，像是谁在偷笑。

郭嘉乐对着镜子龇牙："看什么看！小爷我才不稀罕当海王！"

晨光熹微中，某个答案悄然破土，又被他狠狠踩回心底。

开学第二周，郭城宇班添了张新面孔。

新来的转学生叫汪硕，自我介绍干巴巴的，就俩字儿，透着一股子不合群的冷淡劲儿。

这人长得也确实特别，皮肤是那种不见天日的白，眼睛细长，眼尾微微上挑，瞳孔颜色比常人浅淡些，看人的时候总带着点漫不经心的打量，像极了某种冷血动物。

用郭嘉乐后来私底下跟他哥和池骋吐槽的话说：“好家伙，这新来的哥们儿长得跟成了精的白娘娘似的，就是缺个许仙！”

这汪硕不仅长得像蛇，他是真喜欢蛇。

课桌抽屉里从来不装辅导书，塞了个恒温饲养箱，里头盘着他那条宝贝疙瘩——一条通体雪白，鳞片在光下闪着虹彩的白化玉米蛇，叫“白将军”。

这事儿没两天就传遍了年级，女生们吓得尖叫绕道，男生们则觉得这人也太“各色”（另类的意思）了，看他的眼神都带着怪异和排斥。

汪硕这人似乎完全不在意别人的目光，独来独往。

直到有一天，体育课自由活动，池骋嫌热，提前溜回空无一人的教室趴着睡觉。阳光透过窗户晒在他棱角分明的侧脸上，喉结随着呼吸微微起伏。

汪硕不知什么时候也回来了，就站在课桌边，也不叫醒他，就用那种他特有的、专注又冰冷的眼神，一寸寸地描摹池骋的轮廓，像是研究员在观察一件极其珍贵的标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