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望中

是夜，暴雨如注。

黑夜中，竹林暗处飞来一柄通身银白色的长剑，剑尖锋芒，去势绝决，宛若一道鸿光掠世而过，迅速朝着戚怀宣心脏处穿去，戚怀宣身中巨毒，无法动弹，伫立原地未闪，一剑穿心。

“呜...景棠昼，你...当真...这么狠心!”雨帘中中剑的戚怀宣痛苦不堪，撕心裂肺。

景棠昼从竹林深处瞬移而至，握住没入对方心脏的剑柄，眉头紧锁，如腊月寒风般的口吻，凄凉道:“作为杀手，你不该有弱点。这便是心软的下场。"说罢猛然抽出佩剑，转身而去。

戚怀宣望着眼前的心中喜欢了许久的人如此凉薄，抽剑决然离去。他失望透顶，心中刀绞之痛遍布四肢百骸。无剑身堵住的鲜血股股流淌，浸染全身，洒了一地。戚怀宣失了剑的支撑，蓦然倒下。雨水冲洗他血污的面庞，他如一具死尸躺着，他的脸色白中泛青，透着一股死气，两只血丝遍布的眼睛空洞无神，他的嘴里溢出股股血沫，随着雨水沿嘴角而下。

在油尽灯枯，生命的最后一些时刻，他运转脑海，揣摩着景棠昼说他心软的弱点，他做了一个梦，关于心软的梦。

那年，他第一次接皇室的暗杀任务:太子买通他杀皇帝。他是个有理性有良知的杀手，不是什么杀人任务都接，如坦荡君子这一类人，他若非迫不得已，绝对不杀。

但那皇帝昏庸无能，残暴不仁的事实人尽皆知，他接这一任务也算是替民除害。

深夜，肃肃冷风，他着一袭黑色的便服，潜入暗夜，与黑夜融为一体，匿迹于宫中。

他借着太子引开侍卫的片刻功夫，身手敏捷地用迷魂散放倒了值班太监，接着悄无声息地进入皇帝寝殿放倒两名侍女。他轻步行走，观察四周，匿身于离龙榻不远处的一帘帐。他挨着帘帐，露出一边眼睛盯准目标，果不其然，纱帐内这个狗皇帝又在强迫一个...似乎是男子?做那种事!

戚怀宣俯身抽出左靴中的小弓弩，接着又从右靴中抽出淬了毒的铁针，置于弓弩上，瞄准正在欲人事的皇帝的脑袋，发射。

铁针正入太阳穴，皇帝的影子瞬间倒下，戚怀宣速度快出残影抵于帘帐中，伸手堵住那位床角处手脚被束的待欲人事的年轻男子的嘴，使之不能发出喊声。

戚怀宣身体微屈于龙榻，左手控制住年轻男子，另一只手抽出腰间匕首，往死不瞑目的老皇帝身上重要部位补刀，血液飞溅。

五六刀完毕后，老皇帝的血浸布床榻，戚怀宣转头看向左手摁住的年轻男子，犹豫要不要把他也做掉，杀手之讳:斩草不除根。

他见那年轻男子的墨发如云铺散，漂亮的玉容上惊慌失措，胸前的衣襟微敞，白皙的胸膛溅上了一窜血……见如此动人之态，他生了怜悯之心。

戚怀宣伸出空余的手迅速点了年轻男子的哑穴。在他转身欲走的一刻，感觉到身后的年轻男子伸出被束缚的双手抓住了他的衣罢。戚怀宣回头，见对方眼中含泪，嘴唇无声的哀求:带我走。

许是红颜祸水，于是，他不顾逃身的不便，他将那年轻男子捞进臂弯，拦腰抱起，疾身临于窗台跨步，掠出飞影而逃。

……

后来他救出的那位年轻男子去了哪里呢，戚怀宣此刻头痛欲裂，想啊想，想不起来了。

甚至是记忆中那年轻男子的容颜也随岁月模糊。

戚怀宣脑中唯数不多关于那年轻男子的信息:是那狗皇帝的七皇子。这是他从太子口中得知的，由于太震惊，所以记住了。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