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白色墙壁紧贴着唐晓翼的后背,寒气仿佛能渗进骨髓,他像一尊被抽离了灵魂的雕像,僵硬地倚靠着。
双手在身侧紧握成拳,指节因过度用力而泛起死灰般的青白。
指甲深深嵌入掌心,留下弯月形的血痕,细微的刺痛却远不及心头的万分之一。
他的目光如同淬火的钢钉,带着一种近乎实质的穿透力,死死楔入那扇紧闭的病房门,仿佛要烧穿厚重的门板,窥见里面无声无息躺着的人影。
惨白的走廊灯光无情地倾泻而下,将他憔悴的面容映照得毫无血色。
眼窝深陷,两团浓重的青黑阴影如同不祥的烙印,深深印刻在眉骨之下,无声地昭示着他漫长而绝望的煎熬。
那身标志性的、平日总带着几分不羁潇洒的唐装外套,此刻早已狼狈不堪,皱巴巴地裹在他单薄的身上。
鲜艳的丝绸失去了光泽。
披风软塌塌地垂落在地,沾上了灰尘。
领口处更是被反复渗出的冷汗彻底浸透,深色的汗渍一圈圈晕开,紧贴着他冰凉的脖颈。
一天一夜了。
从虞见昭浑身浴血、像个破碎的娃娃般被紧急推进这扇门开始,他的眼睛就再未合拢过一分一秒。
每一次眨眼都怕错过门开的瞬间。
护士们推着药车匆匆经过,不锈钢轮子碾过地面的声音在寂静中格外清晰。
她们投来或同情或担忧的目光,却无人敢上前惊扰这个浑身散发着生人勿近的冰冷戾气与浓重绝望的少年,他周身的气场如同凝固的寒冰。
“她会没事的。”
雷欧沉稳的声音自身后响起,像一块石头投入死水,打破了几乎凝滞的空气。
他手中提着一个朴素的保温桶,桶壁带着一层薄薄的水汽,递向唐晓翼。
桶盖缝隙间溢出的微弱热气,在冰冷的医院空气中迅速凝结成几缕转瞬即逝的白雾,带着一丝若有似无的、温暖的食物香气。
唐晓翼毫无反应,只是机械地、幅度极小地摇了摇头,动作僵硬得像生锈的齿轮。
他连转动脖颈的力气似乎都已耗尽。
喉咙像是被一只无形而冰冷的手死死扼住。
每一次艰难的吞咽都伴随着喉结痛苦的滚动,
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胸腔深处撕裂般的钝痛,
仿佛有粗糙的砂纸在摩擦他的肺叶。
脑海中,那个雨夜炼狱般的画面反复闪回、疯狂切割着他的神经——
虞见昭转身离去时决绝冷硬的侧脸、震耳欲聋吞噬一切的爆炸轰鸣、还有……
那刺目猩红中她苍白如纸、了无生气的面庞……
每一个细节都像烧红的烙铁,烫在他的记忆里。
“医生说手术很成功。”
雷欧低叹一声,那叹息里也带着不易察觉的疲惫。
他将保温桶轻轻放在旁边冰冷的金属窗台上,发出轻微的“嗒”声,“她现在最需要的,是时间和静养。”
“时间?”
唐晓翼猛地抬起头,动作之快带起一阵眩晕,他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盯住雷欧,声音嘶哑破碎得如同砂纸摩擦生锈的铁皮。
“她差点……差点为了协会……把命送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