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22：一个也逃不掉

压抑了太久的火山终于爆发。

他的拳头裹挟着狂暴的绝望和锥心的自责，狠狠砸向冰冷坚硬的水泥墙壁。

“砰——！”

一声沉闷而令人心惊的巨响在死寂的走廊里骤然回荡，震得空气都在颤抖。

指关节瞬间皮开肉绽，鲜红的血珠争先恐后地渗出，迅速染红了白色的墙灰，留下一个刺目的、带着血腥气的印记。

唐晓翼却仿佛彻底失去了痛觉神经，只死死盯着那片刺眼的红，仿佛那是他内心罪责的唯一出口。

“……都是因为我……”

破碎的哽咽从紧咬的牙关中挤出，带着浓重的鼻音和无法抑制的颤抖。

雷欧的大手猛地按住他剧烈颤抖、几乎要脱臼的肩膀，力道沉如山岳，带着一种不容抗拒的稳定。

“冷静！”

他的目光锐利如鹰隼，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直刺唐晓翼混乱的眼底，“这不是你的错。该付出代价的人，一个也逃不掉。”

每一个字都斩钉截铁。

唐晓翼紧绷如弓弦的肩膀骤然垮塌下去，仿佛被这句承诺抽走了所有支撑的力气，只剩下无尽的虚脱。

他沿着冰冷的墙壁缓缓滑坐在地，粗糙的墙面摩擦着他的后背。他将布满血污和泪痕的脸深深埋进同样伤痕累累、沾着墙灰和血迹的手掌，温热的液体不受控制地涌出，浸湿了掌心。

压抑到极致的、如同受伤野兽般绝望而痛苦的呜咽声，断断续续地从紧捂的指缝间溢出，破碎不堪，在空旷的走廊里显得格外凄凉。

“我答应过……要保护她的……”

声音微弱，带着濒死般的虚弱，如同来自遥远的地底深渊，每一个字都浸满了沉重的懊悔。

走廊尽头，药车轮子碾过地面的细微声响规律地传来，由远及近，又由近及远。

消毒水刺鼻的化学气味顽固地弥漫着，混合着窗外草木在雨后散发的、带着泥土腥气的苦涩味道，在凝滞的空气中沉重地弥漫。

风穿过窗外的梧桐树，干枯的枝叶沙沙作响，如同低语。

几片枯黄的叶子打着旋儿，被风卷着，无声地飘落在冰冷的窗台，恰好落在那个孤零零的保温桶旁，像几片凋零的希望。

雷欧在他身边无声地蹲下，高大身影投下的阴影笼罩着少年蜷缩的身躯。

他递过去一张洁白的、柔软的纸巾，动作带着一种罕见的笨拙的温和。

“她远比你想象的更加坚韧，更加强大。”

他的语气罕见地褪去了惯常的冷硬，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如同冬日暖阳般的温和，“等她醒来，看到你这副狼狈不堪、伤痕累累的模样……她会心疼的。”

唐晓翼的身体几不可察地一震。

他缓缓地、极其艰难地抬起头，布满蛛网般血丝、红肿不堪的眼睛里，浑浊的绝望深处，终于有了一丝微弱的光亮在挣扎着透出，如同风中的烛火。

他接过纸巾，手指因为脱力和情绪激动而微微颤抖。

胡乱地、甚至有些粗暴地在脸上抹了一把，粗糙的纸巾擦过泪痕和血迹，反而留下几道更显狼狈的湿痕，手背蹭过下巴的伤口，带来一阵刺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