哭到极致也无法磨灭那道幻听的声音,鼻尖逐渐被血腥气充斥着,七月感受着迅速变幻的视野,很快就被面前堆起的人影所震慑。
准确来说,那是尸山血海并不完整的躯壳。
是她做的吗?不是她做的吧……
可是这一幕幕骗不了人啊……
垂眸看着手上沾染着刺目的红,而在她的动作之间,那些漂浮不定的灵魂也会随着她的举动与身后的羽翼融为一体,形成了又一片尾穗。
如果不是她做的……那她为什么要吸附这些灵魂……
再转头看去,便见到身旁站着两面宿傩,而他脸上的那抹笑却夹杂着杀戮之后的兴奋,咧嘴大笑的模样也叫他面前的人望而生畏。
‘这可是你教我的……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学的怎么样?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吧?’
‘我很解气,不知这样的场面你还满意吗?’
‘从现在开始,骂名可以由我来背负,但前提是你得作为祥瑞,是我的对立面。‘
’本大爷今天心情好,应允你和我的契约,也答应你,只在你灵魂允许的情况下,我才会动手。’
‘以后人归我,灵魂归你,合作愉快,虚伪的爱神。’
到底是因为难以接受的过往而诅咒了所有人,不解气才要将方圆百里的所有村庄夷为平地,还是他单纯的因为自己的存在而内心扭曲,以至于接受了自己的教唆……
炸裂般的嗡鸣在耳边形成,哪怕多有不适,七月都能从宿傩的眼睛里看到他们的过往。
得到的答案是否定,她的教唆不是最根本的恶意。
是他们这些人先入为主,用片面的眼光来看待不详,甚至造成这一切的并非是她,她只是提供途径。
真正内心扭曲的又不是她和不详,是他们这些冠冕堂皇打着拯救一切的名义,不惜去伤害作为“眼中钉”的人,只是不详的手段太过火罢了,不存在对与错……
世人做错事就要付出代价,她没错,爱神单凭信念以作救赎,用虚无的话来说,是她想做就可以做,不想做…权当作视而不见也没有关系。
因为怜悯所产生的偏差,所以用陪伴来造就契约陪在他的左右,也算是变相的成为了不详善与恶的衡量。
除却屠戮,她也算是没有违背神明的原则,虽然结局没有到哪去,但好歹牵扯住了喜怒无常的宿傩。
骤变的环境犹如闷雷那般扑面而来,犹如被击中要害般,疼得七月撕心裂肺。
不可忽视的痛楚折磨着七月,她在质疑自己和不解世人当中混淆,凌乱不堪的画面也在刹那间消失。
再度抬头望向四周,眼前浮现的是另一个场景,是坍塌的医院,是空洞而又复杂的情绪。
破碎的砖块砸在身侧,耳边再一次传来那个女子质问的声音,这一次她甚至冲到了自己面前,滔天的恨意致使七月被窒息所淹没。
‘为什么在发生这些事情的时候你没有第一时间赶过来!?’
被放大的那张脸令爱神不敢呼吸,喉咙被她狠狠扼住,可自身却无法动弹,不解的目光探向面前控诉的泪人,七月试图从她的双眸中找寻答案。
发生了什么……要这么对待自己?
‘反正你对我们来说可有可无,你实际上存在与否也不重要吧?’
再一次感受到世人质疑自己的存在性,单薄的话语犹如利刃那般扎进了七月的胸腔,面前的女子说出了可有可无的假设来,就连她的灵魂都散发着恨意和诅咒,正因如此,七月的眼中多了几许错愕。
这又是什么感觉?
被世人谩骂与唾弃为对立面的宿傩都不会用这种话语来诅咒自己,为什么这些被眷顾着的普通人却要反过来诅咒自己?
她是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事情……需要通过诅咒来惩罚她?
‘你可以换回来的吧?只牺牲你一个。’
又是一句让自己置身于冰窖当中的话语,此刻的七月被满腔的愧疚浸满全身。
片刻的沉默迎来了爱神的苦笑。
要用她一个人的命,换回他们所有人的吗?
倘若是她造就的苦难,那爱神可以接受这些诅咒,但如果单纯是因为愿望没有实现而产生怨恨的心理,这些莫须有的罪名将会成为爱神惩罚他们的最好证据。
现在要搞清楚的除了不详那件事,她到底还做了什么?
这种令人难以解脱的痛苦,可不是一两个人就能造成的。
印象里虚无说过,神明受人爱戴,可她却被诅咒了,片段的记忆不足以证明什么,可七月终究是想不通,甚至也生了些许不甘。
困于梦境当中的爱神试图控制自己不该产生‘怨恨’这种情绪,可是不然,真正受到指责时,作为爱神的她竟也会丧失所谓的理智。
是该道歉还是该斥责呢?神明所需要完成的任务究竟包含着什么呢?
平等的拯救每一个人,当真能做到吗?
七月不知道。
当她忍着痛楚想要深究时,那些画面也卡在混沌之中无法前进,以至于难耐的爱神只能作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