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8章

听着五条悟真假掺半的话茬，七月试图从那张展露顽劣笑意的脸上找到确切的答案。

粉润的嘴里说着自己玩弄人的感情，这一点七月是存疑的，当然，在他说话时也出于礼貌没有打断。

回忆着过往的五条悟还控诉着七月的暴脾气，说自己时不时的会叫嚣着爱神的至理名言跑去和夜蛾据理力争。

还有那些轻视爱意就会遭受爱神惩罚的语录，五条悟都一比一的比划着，试图通过相似的语调和言语唤起她记忆。

那张漂亮的脸蛋上沾染着擅长骗人的神态，可内里的疲惫仍旧瞒不过一眼看穿他的爱神，出神的七月甚至能听到他的灵魂在轻叹着咒术师的疲惫。

后面的话，七月就无心去听了。

只是默默注视着那双犹如渡上了一层薄雾的六眼，指尖也不受控制的抚上他稍显憔悴的脸颊，黛紫色的瞳仁里夹杂着不解，但更多的是心疼。

“六眼是馈赠也是诅咒，可是你引以为傲的能力几乎让你的脑袋都要烧坏了，把术式关掉吧，大家都很安全呢。”

片刻的错愕在五条悟的脸上形成，下意识的想要露出那抹惯性的微笑，却还是怔在原地，哪怕是挚友注意到他的疲惫，也不会像七月这般直接点出，好歹……会给他留点面子。

“有我在呢，你也可以短暂的依靠神明。”

只见五条悟轻轻一笑，既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倘若连他都要偷懒，七月和她的监护人，估计又要踏上赴死救世人的道路了，他淡淡道：“如果连我都要依靠神明，那这个世界早就乱套了吧，你们也该累死了。”

“我不累的。”

“你累。”

他几乎是不经思考就给出了这样一个答案，他亲眼见过七月的疲惫，是几近窒息却还要一头扎进黑漆漆的海水里，只为了履行神明的职责，纵使遭受了世人的诅咒，仍旧大度的一笔勾销。

“既然给了我这样的能力，我不作为……那就变成我的不是了，这种身为强者的身不由已，你不是比我更能体会吗？”

“……嗯。”

熟悉的目光使得七月没了反驳的能力，这种场景很熟悉，就好像……以往他们也曾这么坐着互相警醒着彼此，只是七月记不清罢了。

“你让我不要因为强大而丢下任何人，要我用内心去倾听身边的声音，别用六眼。”察觉到七月怔圆了双目，五条悟也知道自己这些话起了效果，他继续道：“你知道我的负担很大，却会让我停下来歇一歇，然后用神识补全我短暂的术式缺失，我的脑子倒是没烧坏，可你却累瘫了。”

“……好奇怪的感觉，我好像听过。”

“你当然听过了。”

望着他的眸子，七月复杂的神情也彰显着她的迟疑，脑袋里迅速过着陌生又熟悉的画面，和他说过的话也在耳边逐渐清晰起来，直至重合，她才猛地将手掌附上他的胸膛。

‘堪比神明的六眼神子，可不要过于自负了，否则会有沉重的代价。’

记忆的匣子好似在一瞬间就被打开了，七月透过那双眼眸，触碰着他的灵魂，看到了有关自己与他的过往，曾几何时，她就是用这么一句话去惊醒他的，不要因为强大而抛下任何人。

嗡鸣的声响回荡在耳边，同样被灼伤的触感反馈至七月的手掌，使得她在一瞬间就撒开了手，承受着头疼欲裂的煎熬，失重的人也猛地向后倒去。

“七月！”

伸手拦了一下险些滚落到地面的七月，正想将人扶起来的五条悟遭到了拒绝，只听她忍受着痛苦，难耐的看了他一眼。

“我没事，都到这个地步了，就先不要碰我，好歹……先让我想起你。”

“……好。”

她本就纠结这些涌入脑中的记忆为什么时而能通过灵魂传递，时而又不行，能想起五条悟的确很好，可这对夏油杰的愧疚就更深了。

能慢慢记起所有人唯独想不起来他……这真的很不公平。

明明每次伸手就能触碰到他的灵魂，却没法得到同样反馈，其中恢复与他记忆的契机是什么，也令七月困惑不已。

或许是因为他作为自己的契约者，很多时候都能规避这些因素，所以才无法透过灵魂看清他的过往吧。

而事到如今，他和那个身着袈裟的男人之间存在的联系才是七月所在意的。

哪怕她作为神明，也会害怕夏油杰像世人那般，将她抛弃……记忆尚且能欺骗自己，可是感官回馈是不能造假的。

昏沉的睡意使得浸满冷汗的人在沙发一角睡了过去，跌入记忆的梦境当中，痛苦难耐的七月甚至攥紧了双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