祢豆子鬼化的速度格外慢,似乎是因为心脏已经不再跳动导致鬼血的传播无法成指数倍增长,火野满用被子盖住未生还者,用羽织裹住祢豆子,自己则跪在门外。
等到天一亮,炭治郎就会上山了吧。
火野满无神地看着面目全非的灶门宅,身旁是一把日轮刀,黑色的刀鞘上的火纹泛着金色的光泽,原本正红色的流苏被扯断,稀稀拉拉挂在刀鞘上。
做完这些已经接近后半夜,火野满连着跪了三四个小时,毫无困意。
五百年前的记忆重新被打开,炭吉和朱弥子的笑容顺着记忆的长河滑进火野满的脑海,现在每一次想起继国先生的嘱托,都是一次凌迟,毫无疑问的,她失职了。
浓厚的云层遮蔽住冬日的初阳,温润的空气围绕在火野满身旁,她没有注意到时间的流逝,只是远处炭治郎的味道正在不断接近灶门家的悲剧。
幸福被打破时,总是带有血腥味。
炭治郎嗅到了不详的气息,惊慌地丢下了装炭用的竹筐,向家狂奔而去。
他看见了残破的门扉,看见了沾满鲜血的木榻,看见了被血液浸透的雪地,看见了屋子里被床单覆盖的身影,看见了昏迷的祢豆子和跪在门前的火野满。
火野满缓缓转过头,看着炭治郎绝望地爆发出嘶吼奔向家人,看着他不可思议地望向自己。
“对不起,我没保护好你的家人,我来晚了。”火野满伏下身,双手撑在触地的额前,做出了土下座的姿势,她的声音穿过冰冷的空气,伴随着更加浓郁的悲伤和后悔钻进炭治郎的鼻子,他抱着祢豆子,小心翼翼地掀开盖住母亲的床单。
“母亲…花子…茂…竹雄…六太……他们…是,死了吗?”炭治郎颤抖着双手,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也不能确定火野满是否就是杀害了他一家的凶手。
“是。”火野满保持着土下座的姿势,直到被炭治郎扶起胳膊。
炭治郎被泪水模糊了眼眶,大颗大颗的清澈水珠顺着他的面颊滑落,滴到赤色的羽织上,“那祢豆子呢?她能活下来吗?”
“可以。”火野满低下头,面前的炭治郎已经露出了象征着绝望中最后一丝希冀的笑容,“那,那赶快送祢豆子去镇上的医馆吧!她能活下来的,她一定能的,对不对,火野前辈?”
火野满皱着眉,一手拉住炭治郎的胳膊,一手覆在祢豆子的眼睛上,说道:“但是她不能作为人类活下去,至少,在研发出将鬼变回人类的药物以前,她都只能作为鬼存在。”
炭治郎骤然收起笑容,不可置信地抬头看向火野满:“……鬼?”
“嗯,三郎所说的鬼是真实存在的,并不是为了吓你编出来的谎言,鬼以人类的血肉为食,可笑的是,所有的鬼都是由人类变化而来,杀害你一家的是鬼舞辻无惨,世上所有鬼的源头。在我到达时,你的母亲、弟弟妹妹们已经被杀了,只有祢豆子一息尚存,虽然,会变成鬼。”火野满轻轻地说道,但炭治郎能够闻到她身上穿出来的恨意。
“祢豆子不会吃人的,绝对。我也绝对不会抛弃她,我一定要保护好她,让她变回人类。”炭治郎抱紧祢豆子的身体,酒红色的双眼紧紧盯着火野满。
“也许吧,希望如此,等到你可以知道我的秘密的时候,我会亲自告诉你关于我的一切。现在,先带着祢豆子去镇上吧,尽量避开鬼杀队的人,也不要让她晒到太阳,我会安葬好你已逝的家人,就在这里,你家旁边。”火野满抚了抚祢豆子乌黑的长发,随后和炭治郎一起站起身,掸了掸他肩膀上薄薄的一层落雪。
“昨晚我给你的竹哨还在吗?”火野满看着炭治郎放下祢豆子打算背起她,便帮着拿起自己的羽织,为祢豆子穿好。
“嗯,还在。”炭治郎的悲伤从眼底溢出,几乎也要淹没他面前的火野满,他从怀里拿出那只黑色的竹哨,将它放在手心。
“遇到困难了,不论是生命危险还是其他的任何困难,不知道怎么置办房产也好,钱不够用也好,遇上了刁难小人也好,只要吹响这只竹哨,我就会出现在你的身旁,竭尽全力帮助你。所以,炭治郎,一定别弄坏了,不然的话,我帮不了你。”火野满拍了拍炭治郎的脑袋,目送着他跑下山的背影,走向灶门家的几具尸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