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逃离束缚
我盯着手机屏幕,拇指悬在发送键上,心跳快得像是要撞碎肋骨。
“你真的接这种单子?假扮男友,帮我搬出去,报酬五千,先付一半。”
消息发出去三秒,对话框上方显示“对方正在输入…”,我立刻把手机扣在腿上,抬头看了眼房门——锁着的,爸妈应该还没发现我醒着。
叮。
“行啊,不过得加钱。” 对方回复得干脆,ID叫“林远”,头像是个逆光的剪影,看不清脸。
我咬牙打字:“多少?”
“七千,包售后!” 后面跟了个咧嘴笑的表情。
手指在键盘上迟疑了一下,七千,是我偷偷攒了半年的私房钱,但想到今早餐桌上的对话,我狠狠按下发送:“成交。”
“你这裙子太短了,” 早上母亲把煎蛋推到我面前时,眼睛盯着我的膝盖,“上班穿这个,别人怎么看你?”
我低头扒饭,没吭声。
父亲放下报纸,声音平板:“下周一去张叔叔公司面试,简历我改好了。”
“可我想做插画……”
“插画能养活自己?” 他冷笑,“你连房租都付不起。”
母亲适时补刀:“我们是为你好。”
手机又震了,林远发来一条语音,我转文字查看。
“明天下午三点,老街咖啡馆,穿你爸妈最讨厌的那身衣服来。”
我攥紧手机,有些紧张,又隐隐有些叛逆和刺激的感觉萦绕心头,突然听见门把手转动的声音。
“小宁?” 母亲在门外,“怎么还亮着灯?”
“马上睡!” 我一把扯过被子盖住手机,屏幕光在黑暗里刺眼得像警报。
脚步声停在门口,她的影子从门缝底下渗进来。
“你张叔叔说,明天晚上来家里吃饭。”
我盯着那道影子,手指在群里打下最后一行字:“明天见,别迟到。”
屏幕熄灭的瞬间,门外的影子终于离开了。
2,自由
我站在老街咖啡馆门口,手指无意识地绞着包带。
“穿你爸妈最讨厌的那身衣服来。”
所以我穿了——短裙、渔网袜,甚至涂了深红色的口红,像是某种无声的宣战,玻璃窗映出我的倒影,陌生得连我自己都愣了一秒。
咖啡馆门被推开,风铃叮当一响。
“胡何?”
我转头,看见一个高个子男人倚在门框上,黑色夹克,耳骨钉,手里捏着半根没点燃的烟,他上下扫了我一眼,忽然笑了:“不错啊,比我想的带劲。”
“林远?” 我喉咙发紧。
他两步走过来,顺手把烟别在耳后,伸手:“合作愉快?”
我犹豫了一下,握住他的手,他的掌心干燥温热,虎口有层薄茧。
“先说好,” 他拉开椅子坐下,“七千是基础价,额外服务得加钱。”
“什么额外服务?”
“比如这个,” 他突然倾身过来,手指擦过我嘴角,“口红沾到牙齿了。” 我僵住,闻到他身上淡淡的薄荷混着烟草的味道。
“演技太差可骗不过你爸妈,” 他靠回椅背,从兜里掏出一张皱巴巴的纸推过来,“契约补充条款——你得配合我的自由生活实验。”
我低头看纸上的字:“1. 凌晨三点前不准睡觉;2. 每周至少吃一次垃圾食品;3. 未经允许不准说‘对不起’……”
“这是什么?” 我抬头瞪他,很不明白。
“反抗训练营,” 他咧嘴一笑,“你以为搬出去就自由了?你骨子里还是他们养的乖宝宝。”
咖啡杯在我手里晃了一下,热液溅到手背,他说得对——我甚至下意识想掏纸巾擦桌子,因为母亲最讨厌水渍。
“第一条行动手则,” 林远突然抓住我的手腕,拇指抹掉我手背的咖啡,“弄脏就弄脏,别急着收拾。”
我心跳漏了一拍。
“现在,” 他松开我,掏出打火机咔哒一按,“去你家宣战吧。” 火焰映在他瞳孔里,像个小型的叛乱信号。
我家客厅,六点整。
父亲在看报纸,母亲摆餐具的手停在半空。
“爸,妈,” 我指甲掐进掌心,“这是我男朋友,林远。”
林远顺手把烟点上,冲他们点头:“叔叔阿姨好。” 烟灰直接弹进玄关的盆栽里——母亲每天精心修剪的那盆。
“你……” 父亲报纸哗啦一抖,“立刻出去!”
林远反而一屁股坐在沙发上,靴子搭上茶几,“别急啊叔叔,” 他掏出手机划拉几下,“您去年体检报告显示高血压吧?生气容易脑梗。”
空气凝固了。
“你怎么知道……” 母亲声音发颤。
“胡何说的。” 林远冲我眨眨眼,“她连你们衣柜第三格藏了避孕套都告诉我。”
我差点被口水呛死——那根本是胡扯!
父亲脸色铁青地站起来,但林远更快,他一把搂住我肩膀,手指在我锁骨上轻轻一敲——像是某种摩斯密码的“配合我”。
“我们同居了,” 他语出惊人,“她怀孕八周,今天刚查出来。”
母亲尖叫一声,餐刀当啷掉在地上。
“你胡说!” 我猛地掐他后腰,他却闷笑着收紧胳膊。
“骗你们的,” 林远突然正经起来,“但如果我们想,随时可以。” 他直视父亲的眼睛,“要么让她搬出去‘试婚’,要么明年这时候您当外公——选一个?”
漫长的寂静。
母亲突然哭了:“你被这混混带坏了……”
“是啊,” 林远掐灭烟头,“所以赶紧放生,免得传染。”
当晚九点,我的卧室。
林远靠在窗边玩打火机,我往行李箱狂塞衣服。
“他们居然同意了……” 我声音发飘,“我妈还塞给我一盒避孕套。”
他噗嗤笑出声:“战斗力太弱,没意思。”
楼下传来父亲摔茶杯的声音,林远突然凑过来,呼吸喷在我耳廓:“第一条自由实验——今晚别睡。”
“什么?”
“带你去吃火锅,” 他拎起我的行李箱,“点特辣,加冰啤酒,” 门推开时,月光斜照进来,他半边脸浸在阴影里,“欢迎来到你的叛乱期。”
我最后看了一眼卧室——课本整齐的书桌,贴满“励志便签”的墙,还有床头他们装的那个监控摄像头。
转身时,林远已经吹着愉快的口哨下楼了。
3,束缚
“你把我的面试取消了?!”
我攥着手机,盯着邮箱里那封“感谢您的申请,但很遗憾……”的自动回复,血液直冲头顶。
林远瘫在沙发上打游戏,手柄按键咔嗒作响,眼皮都没抬一下:“那破公司配不上你。”
“那是我投了两个月的简历才拿到的面试!” 我抓起茶几上的水杯,差点砸过去,“你凭什么替我做决定?!”
他终于抬头,嘴角挂着那种让我火大的笑:“就凭你现在住我的房子,花我的钱——”
“放屁!” 我声音尖得自己都吓了一跳,“房租是我付的!你上周还刷我的卡买了新镜头!”
他啧了一声,暂停游戏,慢悠悠站起来,一米八五的个子压过来,阴影罩住我。“胡何,” 他捏住我下巴,“没有我,你现在还在家背《弟子规》呢。”
我猛地拍开他的手,“那你和我爸妈有什么区别?”
空气突然安静。
林远的表情冷下来,他转身从冰箱拎出半瓶威士忌,直接对嘴灌了一口,“区别就是,他们逼你当乖女儿,我逼你当个人。”
“当个人?” 我气得发笑,“凌晨三点拉我去飙车,逼我吃辣到住院的火锅,这叫‘当个人’?”
他忽然把酒瓶砸在料理台上,玻璃炸裂的声响让我浑身一抖。
“你知道你最大的问题是什么吗?” 他一步步逼近,“你根本不知道自己要什么,” 手指戳在我心口,“画画?工作?自由?你只是换个笼子钻!”
我后背撞到墙上,冰凉的触感刺进皮肤,这三个月,我确实只是把“听父母的话”换成了“听林远的话”——他说对了!
手机突然震动,母亲的名字跳在屏幕上:【你爸住院了,速回】。
林远瞥见屏幕,冷笑一声:“看,多巧,” 他弯腰捡起地上的外套,“现在回去,他们能立马给你套上狗链。”
我手指悬在接听键上发抖。
“选吧,” 他甩门离开前最后一句,“是当他们的提线木偶,还是继续跟我学怎么活?”
浴室镜子里,我的口红糊得像案发现场。
冷水扑在脸上时,手机又震了。这次是银行短信:【余额:327.60元】。
我盯着那个数字看了十秒,突然想起昨晚林远拎回来的购物袋——新球鞋,限量版,标签价抵我三个月生活费。
花的是我的卡。
镜面突然被敲响,林远的声音隔着门传来:“喂,出来吃烧烤。” 语气轻松得像刚才的争吵没发生过。
我拉开门,他正用我的毛巾擦手,脖颈上还挂着新耳机的吊牌。
“我们得谈谈。” 我声音哑得自己都陌生。
“谈你卡里那点钱?” 他嗤笑,“明天接个商拍就还你。”
“终止契约吧。” 我说。
林远擦手的动作停了。
“现在终止,你爸妈那边我不负责售后,” 他眯起眼,“猜猜他们会不会把你绑去和张叔叔儿子相亲?”
我抓起玄关的钥匙:“那也比被你当ATM强。”
他一把扣住我手腕:“你走出这个门——”
“怎样?” 我抬头瞪他,“打我?像我爸那样?”
他瞳孔缩了一下,突然松开手大笑:“行啊胡何,终于会顶嘴了,” 后退两步举起手机,“不过你是不是忘了这个?”
屏幕上是我们在酒吧的照片——我醉醺醺地靠在他肩上,领口大开。
“发给你爸妈,” 他拇指悬在发送键上,“还是打给张叔叔,说你愿意去面试?”
我抄起鞋柜上的花瓶砸过去。
他偏头躲开,陶瓷在墙上炸成碎片,我们隔着满地狼藉对视,他眼里居然带着欣赏:“不错,继续。”
凌晨两点,我蜷在便利店吃关东煮。
收银员第三次偷瞄我红肿的眼睛时,玻璃门被推开,林远把一叠钞票扔在桌上。
“商拍定金,” 他拉开椅子坐下,“你六我四。”
白炽灯下,他颧骨上有道细小的血痕——可能是花瓶碎片划的,我突然发现他左耳多了个耳钉,和我生日那天丢的耳钉一模一样。
“为什么?” 我嗓子发苦,很不理解。
他掰开一次性筷子,夹走我碗里最后一颗鱼丸:“因为你砸花瓶的样子……” 咬破的鱼丸汤汁溅到他下巴上,“比你说‘对不起’的时候好看一万倍。”
霓虹灯透过玻璃窗照进来,在我们之间的桌面上投下一道颤动的分界线。
4,反抗
咔嗒。
林远的关门声在凌晨三点格外刺耳,我盯着天花板,听着他脚步声消失在楼道里——又去夜拍了,他说。
但我知道,他是去见那个总给他发语音的模特。
我翻身下床,光脚踩在地板上,没开灯,从床底抽出藏了三天的旧笔记本电脑,屏幕亮起的蓝光映在我脸上。
“再试最后一次。” 我咬着指甲,点开邮箱。
“胡何小姐,恭喜您通过初筛……”
手指悬在键盘上,我飞快敲下回复:【接受面试邀请,明天上午10点】,发送。
合上电脑的瞬间,客厅传来钥匙转动的声音。
我猛地将笔记本塞回床底,但已经晚了,林远倚在门框上,手里拎着便利店塑料袋,目光落在我还没来得及收回的手上。
“藏什么呢?” 他声音带笑,但眼神冷得像冰。
“没什么。” 我下意识把头发别到耳后——每次撒谎都会有的小动作。
他扔下袋子,啤酒罐滚出来,咕噜噜撞到我脚边,三步跨到床前,弯腰一捞——我的笔记本被他拎在手里,像拎着一只垂死的动物。
“还给我!” 我扑过去。
他单手抵住我肩膀,另一只手翻开屏幕,邮箱界面还亮着。
“插画师助理?” 他嗤笑一声,“月薪三千五,够买你那些颜料吗?”
“那是我的事!”
他突然扬起手臂——
砰!
笔记本砸在墙上,碎片四溅,我僵在原地,一块塑料碎片擦过脚背,火辣辣的疼。
“你疯了吗?!” 我声音发抖。
林远喘着粗气,胸口剧烈起伏。“我他妈在教你自由!而你——” 他指着地上的残骸,“就想着回去当社畜?”
“这不是自由!” 我抓起地上的啤酒罐砸过去,铝罐在他胸口炸开,泡沫溅了我们一身,“这是你在玩角色扮演!你比我爸妈更恶劣!”
他抹了把脸上的啤酒,突然笑了,“区别就是,他们想把你养成金丝雀……” 一步上前掐住我下巴,“而我在教你当野狗。”
我狠狠咬在他虎口上。
林远吃痛松手,我趁机冲向玄关,“胡何!” 他在身后吼,“出了这个门就别回来!”
我甩上门,把他的威胁关在身后。
凌晨四点的便利店,我盯着咖啡杯上的裂痕发呆。
手机在震动,母亲:【你爸心脏不舒服,明天回家一趟】。
林远:【你电脑钱还在我卡里】。
我熄了屏,把脸埋进掌心,为什么每次我以为自己在反抗,结果只是换了个人依附?
“胡何?”
我抬头,对上一双温和的眼睛——大学时的导师苏雯,她手里拿着关东煮,风衣上沾着夜露。
“真的是你,” 她在我对面坐下,“听说你辞职搞创作了?”
我突然有些哽咽,“算是吧……”
她突然伸手,指尖碰了碰我锁骨上的淤青——林远昨晚咬的,“你男朋友?”
我拉高衣领,咖啡杯在手里晃了一下,“他很……特别。”
苏雯笑了,“你大一就这么形容你父亲。”
这句话像刀一样扎进来,我盯着咖啡里自己的倒影,突然发现镜片上的裂痕把脸分割成两半——一半像母亲,一半像林远。
“我现在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声音小得几乎听不见。
苏雯撕开糖包,慢悠悠倒进我的黑咖啡里,“当年你交的毕业创作,画的是笼中鸟,” 她把杯子推过来,“但现在看来,你纠结的不是笼子……”
“是不知道该恨笼子,还是恨自己长不出翅膀?”
糖粒在杯底沙沙作响,我忽然想起林远砸电脑时说的话——“你根本不知道自己要什么。”
也许他说对了一半。
“自由不是反抗谁,” 苏雯起身,把围巾裹紧,“是每天早上睁开眼,能毫不犹豫地说出‘今天我要这样活’。”
玻璃门合上时,晨光正好照进来,我摸出手机,删掉了母亲和林远的未读消息。
然后打开通讯录,拨通了面试通知上的号码:“您好,我是胡何……对,插画师助理那个岗位……能改到今天下午两点吗?”
挂掉电话时,店员正在换班,早间新闻里说,今天是个大风天。
我裹紧外套推开门,风立刻灌进来,吹散了咖啡杯上的热气。
第一步,先学会在风里站稳。
5,契约
“你妈住院了。”
父亲的声音从手机里传来,冷得像手术刀,我站在出租屋的玄关,钥匙还插在门上,背包里装着刚签完的劳动合同。
“什么病?”
“心脏病,医生说需要静养,” 他停顿两秒,“她一直喊你的名字。”
母亲身体比牛还壮,上次体检报告连颗蛀牙都没有,但电话那头传来心电监护仪的“滴滴”声,还有母亲虚弱的咳嗽。
“我晚上过去。” 我妥协了。
刚挂电话,背后突然伸来一只手,抽走了我的手机。
“违约金,” 林远倚在墙边,拇指划拉着我的通讯录,“五千,现在转。”
“什么违约金?”
“契约第七条,” 他咧嘴一笑,露出那颗尖尖的虎牙,“单方面终止合作,需赔偿精神损失费,” 他晃了晃手机,“或者我现在打给你爸,告诉他他女儿花七千块雇人演戏?”
我盯着他耳骨上那枚新耳钉——上周刷我的卡买的,阳光从窗户斜切进来,把他的影子拉长成一把抵在我喉咙上的刀。
“我没钱,” 我攥紧背包带子,“你知道我卡里只剩三百块。”
“那就去借。” 他凑近,呼吸喷在我耳垂上,“你那个闺蜜小雨,不是刚发了年终奖?”
我浑身发冷,他连这个都知道。
“给我三天。” 我伸手抢手机,他却抬高胳膊。
“今晚八点前,” 他解锁屏幕,在我眼前晃了晃——通话记录界面已经调出父亲的号码,拇指悬在拨号键上。“否则我亲自去病房探望岳母大人。”
我咬紧后槽牙,点头。
他满意地哼着歌转身,把手机扔在沙发上,进浴室冲澡去了。
水声响起时,我抓起他的外套。
林远有个习惯——所有密码都是他前女友生日,我抖开他的外套,从内袋摸出手机,0415,解锁。
相册里全是截图。
【契约恋爱协议:甲方支付6000元,乙方协助摆脱父母控制……】
【契约补充条款:甲方须服从乙方所有“自由训练”安排……】
【违约赔偿金:8000元整……】
五六个不同的聊天记录,全是不同女孩的头像,最新一条是昨晚发的:【搞定,这傻白甜比上个还好骗】。
我手指发抖,点开通讯录——分组标签刺得眼睛生疼:“猎物1号”“猎物2号”……我在列表最底下,“猎物6号-控制进度80%”。
浴室水声停了。
我飞快拍下证据,把手机塞回去,但外套口袋里有东西硌手——掏出来一看,是张揉皱的医院收据。
【心理咨询科:林远,诊断结果:反社会型人格障碍倾向】
日期是我们认识的前一周。
“找什么呢?”
林远的声音在头顶炸开,他裸着上身,水珠顺着腹肌往下淌,手里转着那把瑞士军刀——我送他的生日礼物。
我捏紧收据后退,后背撞上鞋柜,“你根本不是什么自由摄影师。”
他挑眉,刀尖在指尖转了个圈。“哦?那我是什么?”
“职业寄生虫,” 我把收据甩在他脸上,“专吸我这种人的血。”
纸片飘落时,他眼神变了,那种玩世不恭的笑像面具一样剥落,露出底下冰冷的金属质地。
“聪明起来了?” 他弯腰捡起收据,慢条斯理地撕成碎片,“可惜晚了,” 突然拽住我手腕按在墙上,刀尖抵住我锁骨——不深,刚好够沁出一颗血珠。“你说,要是你爸妈看见你吸毒的照片……”
“我他妈从不碰那东西!”
“PS是个好东西,” 他舔掉我锁骨上的血,“现在,转账还是身败名裂?”
我盯着他瞳孔里自己的倒影——那么小,那么扭曲,像只被钉在标本框里的虫子。
突然笑了。
“选C,” 我摸出口袋里的手机,按下停止录音键,“我报警。”
屏幕上是正在通话中的界面——110,计时00:07:32。
林远的刀当啷掉在地上。
5,努力
“你以为警察会信你?”
林远盯着我手机上的110通话界面,嘴角抽搐了一下,但很快又扯出那个熟悉的冷笑,他弯腰捡起瑞士军刀,在指间转了一圈。
“录音?截图?” 他歪头,“我可以说你精神不稳定,自导自演。”
我拇指悬在挂断键上没动,“试试看。”
浴室的水珠从他发梢滴下来,砸在地板上,声音很响。
他突然动了——不是冲向我,而是扑向沙发上的外套,我比他更快,抓起茶几上的玻璃杯砸过去,杯子在他额角炸开,血立刻顺着眉骨淌下来。
“操!” 他捂着头踉跄一步,外套掉在地上,手机滑出来。
我抢先一步踩住,“反社会人格障碍,是吧?” 我喘着气,“专门找原生家庭有问题的女孩,用‘自由’当诱饵,把她们从父母手里抢过来,再变成你的提款机。”
林远抹了把脸上的血,眼神阴冷得像蛇,“你情我愿的事,算什么犯罪?”
我弯腰捡起他的手机,当着他的面解锁——0415,密码没改。
“这个呢?” 我点开相册,翻出他昨晚发给朋友的聊天记录:【猎物6号差不多了,准备收网】。
他的表情终于裂了。
我当着他的面把截图和录音备份到云端,“刚才我已经发给小雨,如果半小时内我没报平安,她会直接交给警察。”
林远盯着我,突然笑了,“胡何,你比我想的聪明,” 他慢慢后退,举起双手,“行,我认输,违约金不要了,咱们两清。”
“两清?” 我冷笑,想得倒是美,“你刷我的卡买的镜头、球鞋、耳机——全给我吐出来。”
他耸肩,“卖了,钱花完了。”
我点头,拨通另一个号码。
“喂,张警官?我是胡何,关于您上次说的那个‘情感诈骗案’……”
林远脸色骤变,“你他妈阴我?!”
“跟你学的,” 我盯着他,“顺便告诉你,我爸根本没住院——那通电话是我让小雨用变声软件打的。”
他瞳孔猛地收缩。
很快,楼道里传来脚步声,很快,很重。
林远突然冲向窗户——我们住二楼,跳下去也死不了,我抄起地上的玻璃碎片就砸过去,锋利的边缘在他小腿上划开一道口子,他闷哼一声,动作慢了半拍。
砰!
门被踹开,两个穿制服的警察冲进来。
“林远是吧?” 为首的警察亮出证件,“涉嫌诈骗、勒索、故意伤害,跟我们走一趟。”
林远被按在地上的时候还在笑,血糊了半张脸,眼神却像毒蛇一样缠着我,“胡何,你以为这就完了?”
我没理他,从衣柜顶上拽下早就收拾好的行李。
“警官,” 我把林远的手机递过去,“这里面有他诈骗其他女孩的证据。”
警察接过手机,拍了拍我的肩,“需要做笔录,一起走吗?”
我摇头,“明天上午我自己去派出所。”
他们押着林远离开时,隔壁邻居探头张望,我站在门口,看着林远被塞进警车,他最后回头看了我一眼,嘴唇动了动。
我想了半天才明白他在说什么——“你赢了。”
我在心里回答。
“不,是我自由了。”
6,最终
警车尾灯的红光还映在窗帘上,我的手指已经飞快地在转账界面输入最后一笔数字。
【支付宝到账,5800元】
林远的手机在我掌心震动,屏幕裂得像蜘蛛网,这是上周他摔我电脑时,我偷偷从他钱包里摸出来的备用机——他永远记不住自己有多少张银行卡。
浴室镜子里,我的倒影在笑。
叮——
小雨的微信跳出来:【搞定!所有聊天记录和转账截图都发网盘了,密码是你生日】
我按下语音键:"爱你,明天火锅我请。"
转身时踢到地上的瑞士军刀,金属冷光一闪,我捡起来,指腹擦过刀柄上刻的字——"给最自由的林远",我送的。
现在该物归原主了。
派出所的玻璃门映出我浮肿的眼皮,前台的警察抬头:"报案?"
我来送证据,我把装着手机的密封袋放上台面,"还有这个。"
瑞士军刀"当啷"一声落在金属桌面上,惊醒了角落里打瞌睡的人。
林远手上的铐子哗啦作响:"胡何你......"
故意伤害未遂的物证,我打断他,对警察说,"他拿这个抵着我脖子要钱。"
警察皱眉翻看手机:"这些转账记录......"
都是他胁迫我转的,我点开相册里他小腿伤口的特写,"今天他跳窗逃跑时自己划的,我手机里有全程录像。"
林远突然笑起来:"警官,我女朋友有被害妄想症......"
编号89757,我报出一串数字,"需要我念聊天记录吗?'猎物6号存款还剩两万,下周收网'?"
他的笑容僵在脸上。
警察的眼神变了:"姑娘,这些证据......"
不止我一人,我推过去写着五个电话号码的便签纸,"这些都是'猎物1号'到'5号'。"
林远猛地站起来,手铐砸在铁椅上巨响:"胡何!"
我直视他充血的眼睛:"现在轮到我说了——要么退赃,要么坐牢。"
阳光透过派出所的蓝玻璃照进来,把他惨白的脸切成碎片,我第一次发现,原来他发抖的样子这么难看。
走出派出所时,小雨的车刚好刹在门口,她摇下车窗:"爽吗?"
我回头看了眼玻璃门内扭曲的人影,把备用机扔进垃圾桶。
比火锅爽。
晚上,我站在新公寓的阳台上,夜风把判决书吹得哗啦作响。
“林远被判了两年,” 小雨盘腿坐在地毯上,往我杯子里倒红酒,“他爸妈居然还想私了,笑死。”
我抿了口酒,酒精烧过喉咙,判决书最后一页的赔偿金额很显眼——68,500元,包括他刷爆的信用卡、摔坏的电脑,和精神损失费。
手机亮了一下,母亲:【周末回家吃饭吗?你爸买了你爱吃的虾】。
我放下杯子,打字:【好,我带酒回去】。
“你妈现在这么客气?” 小雨凑过来看屏幕,“不像她啊。”
“上个月我爸偷偷来我公司看过,” 我晃着酒杯,“听说他回去发了好大的火——因为我工位对面坐了个男同事。”
小雨翻了个白眼:“然后呢?”
“然后我妈说……” 我学着她的语气捏尖嗓子,“小何现在自己挑男朋友了,万一找个比林远还坏的怎么办?”
我们笑成一团,红酒洒在地板上,像一滩血。
窗外突然传来摩托车的轰鸣,由远及近,最后停在了楼下。
小雨的笑容僵住了:“不会是……”
我走到窗边,掀起窗帘一角,路灯下停着辆黑色机车,骑手摘掉头盔——是个陌生男人,后座载着个穿短裙的姑娘。
“不是他,” 我松开窗帘,“林远现在应该正在监狱里背《罪犯守则》呢。”
小雨把判决书折成纸飞机,嗖地射向垃圾桶——没中,“说真的,你现在还会想起他吗?”
我捡起纸飞机,重新扔了一次,这次稳稳落入桶中。
“会啊,” 我指指左肩——那里有个淡得快看不见的牙印,“每次穿露肩装的时候。”
小雨突然从包里掏出个东西:“差点忘了,物归原主。”
我的旧笔记本电脑,屏幕换新的了。
“修好了?” 我翻开盖子,壁纸还是那张未完成的插画——笼中鸟,但鸟笼没画完。
“你客户预付的稿费够买三台了,” 小雨碰了碰我的杯沿,“胡大插画师,接下来什么计划?”
我点开邮箱,把那张画拖进垃圾站,新画的草稿弹出来——是只正在换毛的乌鸦,脚上还缠着半截铁链,但翅膀已经张开了。
“先画完这个吧,” 我按下发送键,把草稿发给编辑,“然后……试试一个人去吃火锅?”
小雨的酒杯停在半空:“特辣?”
“微辣,” 我笑着和她碰杯,“要按我自己的口味来。”
夜风又吹进来,判决书在茶几上轻轻翻动,最后停在了盖着红章的那页。
窗外,机车载着女孩呼啸而去,尾灯在夜色里拖出一道红线,像条终于烧断的锁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