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胡何！你给我从椅子上起来！”
我妈的狮吼功直接穿透耳机，吓得我手一抖，游戏角色当场暴毙，我猛地扯下耳机，扭头就看见她叉腰站在我身后，眼神凶得像要活剥了我。
“又怎么了？”我试图抢救游戏，但屏幕已经灰了。
“今天下午三点，相亲！”她一巴掌拍在我后脑勺上，“上次你放人家鸽子，这次再敢跑，我断了你的网！”
“又来？！”我哀嚎一声，瘫在椅子上装死，“妈，这都什么年代了还搞相亲？自由恋爱不行吗？”
“自由个屁！”她直接拽着我胳膊往外拖，“你自由了二十八年，自由出个女朋友了吗？啊？”
我被她连拖带拽扔进卧室，一套灰蓝色的复古西装劈头盖脸砸过来。
“穿上！”
我拎起那件衣服，布料厚得能防弹，款式老得能进博物馆。“这啥？爷爷的寿衣？”
“放屁！”我妈一巴掌呼过来，“这是你爷爷当年相亲穿的西装！祖传的！”
“祖传相亲？！”我瞪大眼睛，“你们搁这儿传家宝呢？！”
“少废话！”她已经开始扒我睡衣，“咱家规矩，相亲必须穿这套，能带来好运！”
我挣扎无效，被她强行套上三件套，衣服一上身，我差点窒息——领口紧得能勒死狗，裤子高腰到胸口，活像个民国穿越来的账房先生。
“怀表！”我妈从抽屉里翻出个铜色怀表，啪地扣在我马甲上，“还有这个，关键时刻用。”
我低头看了眼怀表，盖子一掀，里面是张泛黄的老照片——年轻时的爷爷穿着同款西装，搂着个穿旗袍的姑娘，笑得像个二傻子。
“这啥意思？”我抬头。
我爸不知什么时候溜达进来，神神秘秘地凑近：“关键时刻，给姑娘看这个。”
“看什么？我爷爷的恋爱史？”
“笨！”他压低声音，“这叫‘祖传浪漫’！当年你爷爷就这么搞定你奶奶的！”
我：“……”
“行了，赶紧的！”我妈看了眼表，一脚把我踹出门，“咖啡馆地址发你了，迟到你就死定了！”
门在身后砰地关上。
我站在楼道里，拎着怀表，感觉自己像个被强行塞进民国剧组的龙套。
“这叫什么事儿啊……”我嘟囔着往外走，怀表在胸口晃荡，叮当作响。
——活像个上刑场的冤种。
2
我推开咖啡馆的门，迎面撞上一股浓郁的咖啡香和……民国风？
“欢迎光临‘旧时光’主题月！”门口的服务生冲我微笑，然后突然一愣，上下打量我，“哇，您这身……是咱们的NPC吗？”
“啊？”我低头看了眼自己的复古西装，再抬头——整个咖啡馆被改造成了民国风情街，墙上挂着老上海海报，留声机里放着周璇的《夜上海》，连服务生都穿着长衫。
“我不是……”我刚想解释，对方已经兴奋地朝对讲机喊：“经理！咱们的民国NPC提前到了！”
“等等，我其实是来……”
没等我说完，服务生已经热情地把我引到靠窗的座位，还特意调整了桌上的煤油灯装饰，压低声音：“您先休息，待会儿有游客互动环节！”
“……”
我张了张嘴，最终放弃挣扎，一屁股坐下，周围几桌的客人频频侧目，有个小姑娘甚至偷偷举起手机拍我。
“看什么看……”我嘀咕着掏出手机，给老妈发消息：【你们挑的什么鬼地方？】
刚发完，门口突然一阵骚动，我抬头——
一个穿汉服的姑娘正被店员拦住：“小姐，我们这边民国主题的NPC已经到位了，您是不是走错区域了？”
“我不是NPC！”那姑娘声音清脆，带着点恼火，“我是来相亲的！”
嗯？
我耳朵一竖。
她穿着淡青色的汉服，头发松松挽起，腰间还挂着个绣花荷包，活像古装剧里逃出来的大家闺秀——如果忽略她此刻正暴躁地挥舞手机的动作的话。
“我约了人，姓胡！”她强调。
卧槽！
我猛地站起来，椅子“哐当”一声撞后头，全咖啡馆的人齐刷刷看过来。
那姑娘也转头，视线和我对上——
一秒。
两秒。
她看着我身上的复古西装，我盯着她的汉服，两人同时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
“你也是被逼的？！”
异口同声。
她翻了个白眼走过来，把绣花荷包往桌上一拍：“苏雅。”
“胡何，”我干笑，“你家也有‘祖传相亲’的规矩？”
“呵，”她冷笑，“我爸说穿汉服能显得温婉贤淑。”
“巧了，我妈说穿西装能显得稳重可靠。”
我俩对视一眼，同时叹气。
“算了，来都来了，”她坐下，翻开菜单，然后瞬间瞪大眼睛，“一杯咖啡88？抢劫啊？！”
“什么？！”我凑过去看，差点心肌梗塞——最便宜的柠檬水都要58！
“要不……我们AA？”我试探性问。
她眯起眼：“你认真的？”
我刚想说话，突然感觉背后一凉——转头，三四个举着手机的游客正兴奋地围过来。
“哇！民国少爷和汉服小姐！好配啊！”
“能合影吗？”
没等我们反应，一个阿姨已经一屁股坐到我旁边，把手机塞给同伴：“快快快，给我拍一张！”
闪光灯“咔嚓”一亮。
苏雅僵住，压低声音：“……什么情况？”
“我们被当NPC了。”我咬牙微笑，从牙缝里挤话。
“那怎么办？”
“配合，或者社死。”
她深吸一口气，突然变脸，冲镜头露出一个温婉假笑。
阿姨更兴奋了：“哎呀！演得真像！再来一张！”
苏雅在桌下狠狠踩了我一脚。
“嘶——”我疼得龇牙咧嘴，还得保持微笑。
完蛋，这相亲开局，挺绝。
3
“各位顾客请注意！”咖啡馆经理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举着个老式喇叭兴奋大喊，“本店特邀的民国主题演员已经到场！欢迎互动合影！”
“卧槽！”我差点从椅子上弹起来。
苏雅一把拽住我袖子，压低声音：“你他妈不是说配合一下就行了吗？！”
“我哪知道他们来真的啊！”
围观群众瞬间暴涨，手机镜头齐刷刷怼过来，闪光灯噼里啪啦亮成一片，有个大爷甚至掏出单反，蹲在地上找角度：“少爷小姐看这边！对！再靠近点！”
苏雅被迫往我这边挪了挪，肩膀紧贴着我，咬牙切齿道：“你身上怎么一股樟脑球味？”
“废话，这衣服在我家衣柜里挂了五十年！”
她翻了个白眼，突然狠狠踩了我一脚。
“嘶——又干嘛？！”
“想办法啊！”她假笑着对镜头比耶，从牙缝里挤话，“再这样下去咱俩真要成景点吉祥物了！”
我偷瞄她一眼——她耳尖通红，不知道是气的还是羞的，居然有点……可爱？
啪！
我猛地抽了自己一嘴巴，醒醒！现在是犯花痴的时候吗？！
“各位！”经理又举着喇叭喊，“我们的‘民国情侣’即将表演经典桥段——咖啡馆邂逅！请大家保持安静！”
“桥段个鬼啊！”我和苏雅同时吼出来。
围观群众却爆发出一阵欢呼，有人已经开始录视频。
闪光灯"咔嚓"一闪一闪，我条件反射地眯起眼，苏雅的手指在我胳膊上狠狠掐了一下，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你倒是说句话啊！"
"我说什么？"我保持着僵硬的微笑，"告诉他们我们是被迫来相亲的倒霉蛋？"
"总比被当成动物园的猴子强！"
"两位老师演得太好了！我们店这个月的主题就是'穿越时空的爱恋'，您二位简直是天选CP！"咖啡馆经理突然挤进人群，不由分说地把我们推到咖啡馆中央的留声机旁边，"来来来，给两位换个位置，要拍出民国千金和留洋少爷的feel！"
围观的人群又厚了一层，我数了数，至少有二十部手机对着我们，苏雅悄悄拽了拽我的袖口："你看账单了吗？"
我顺着她的视线看去——桌上的柠檬水标价58，提拉米苏128，再加上服务费...
"卧槽！"我差点咬到舌头，"这够我吃一周外卖了！"
"我支付宝余额只剩两百..."苏雅的声音都在发抖，"都怪我爸非要我穿这身衣服，连包都塞不下..."
我们四目相对，在彼此眼中看到了同样的绝望。
"那个..."我试探着问，"要不我们..."
"跑？"她默契地接话。
"跑。"
但现实很骨感——我们被团团围住，连厕所都去不了，更糟的是，经理已经开始拿着话筒介绍："这是我们特别邀请的民国主题演员..."
"完了完了..."苏雅的手指无意识地绞着衣带，"我下周还要参加学术会议，要是被同事看到这些照片..."
我突然瞥见桌上的账单——两杯咖啡加甜品，合计386元。
“我靠！”我手一抖，账单飘到地上。
苏雅弯腰去捡，瞬间瞪大眼睛：“这什么黑店？！一杯破咖啡敢卖188？！”
我们俩同时抬头，目光交汇——
逃单！
必须逃单！
我疯狂眨眼暗示，苏雅微微点头。
“那个……”我猛地站起来，椅子“哐当”一声倒地，“各位！其实我们不是演员！”
人群瞬间安静。
苏雅立刻接戏，一把抓住我的手，眼眶说红就红：“二狗哥！别说了！他们不会懂的！”
二狗哥？！
我嘴角抽搐，但现在骑虎难下，只能硬着头皮演：“翠花！我不能再连累你了！”
围观群众倒吸一口凉气，有人小声说：“哇，好狗血的桥段……”
经理激动得声音都抖了：“即兴表演！这才是专业演员！”
苏雅“唰”地站起来，汉服袖子一甩，带着哭腔喊：“要抓就抓我！放二狗哥走！”
牛逼啊！这演技！
我趁机掏出怀表，学着爷爷照片里的姿势，深情款款道：“不！要死一起死！”
“好！”大爷举着单反热泪盈眶，“这才是爱情！”
4
"翠花！被人发现我们私奔了！"我猛地站起来，一脚踢翻椅子，声音大得整个咖啡馆都安静了。
苏雅瞪大眼睛，嘴角抽了抽——这丫头肯定在心里骂我，但下一秒，她突然捂住嘴，眼眶说红就红："二狗哥！那我们快跑吧！"
好家伙，比我还能演！
我一把抓住她的手，拽着她就往外冲，她汉服的袖子"哗啦"一下甩在我脸上，差点把我抽瞎。
"别挡路！让开！"我边跑边吼，活像个抢亲的土匪。
咖啡馆里炸开了锅：
"天啊！私奔戏码！"
"快拍快拍！"
"太感人了！"
我们撞开玻璃门冲出去，身后传来经理撕心裂肺的喊声："别跑！你们还没买单——"
傻子才不跑！
苏雅的高跟鞋差点崴脚，她干脆把鞋一甩，光着脚跑得比我还快，我们拐进一条小巷，后背紧贴着墙，大口喘气。
"呼......呼......应该......甩掉了吧？"我扯开勒死人的领带。
苏雅突然变脸，一把揪住我领子："你叫我什么？翠花？！"
"那你不是叫我二狗吗！"我拍开她的手，"扯平了！"
"二狗好歹是个名字！翠花是什么？村口喂猪的？"
"那你想叫啥？牡丹？玫瑰？"
"叫我苏小姐会死啊！"她一脚踢过来，“你能猜到那些视频点击量会有多高吗？！”
我躲开她的飞踢，突然发现不对劲——
“等等……我们是不是没付钱？”
苏雅僵住，缓缓掏出手机：“美团上写……这家店逃单会报警的……”
我们俩面面相觑。
“完了，”我咽了口唾沫，“这下真成通缉犯了。”
突然，身后传来一声冷笑：
“行啊，敢吃霸王餐了？”
我们猛地回头——
一个穿西装的大叔正抱臂看着我们，眉眼和苏雅有七分像。
苏雅瞬间面如死灰：
“爸……”
完蛋。
苏建国——后来我知道他叫这名——慢悠悠走过来，皮鞋踩在水泥地上"咔哒咔哒"响，跟刑场倒计时似的。
"行啊苏雅，"他眯着眼，"长本事了？"
苏雅立刻怂成鹌鹑："不是......我们......"
我硬着头皮上前一步："叔叔好，其实是我们被当成演员......"
苏建国看都没看我，继续盯着他闺女："穿这身破布来相亲就算了，还跟人演私奔？你当你爹我死了？"
"爸！"苏雅急得跺脚，"是那家店太坑了！一杯咖啡188！"
"188怎么了？你爹我当年......"他突然顿住，上下打量我，"等等，你这身衣服......"
我这才注意到，苏建国看我的眼神突然变了，从杀气腾腾变成......震惊？怀念？
"灰蓝三件套......铜怀表......"他喃喃自语，突然一把抓住我肩膀，"你姓齐？"
"啊？是......"
"胡大山的孙子？"
我懵逼地点头。
苏建国突然"哈哈哈"大笑起来，拍得我肩膀生疼："好！好啊！我当年也是这么骗到你妈的！"
啥？？？
苏建国这一嗓子吼出来，我差点被自己口水呛死。
苏雅直接炸毛："爸！你胡说什么呢！"
"谁胡说了？"苏建国掏出手机，三两下翻出一张泛黄的照片，"看看！三十年前，同家咖啡馆，我跟你妈！"
照片上，年轻版的苏建国穿着和我同款的灰蓝西装，搂着个穿旗袍的姑娘，笑得像个二傻子，背景赫然就是我们刚逃出来的咖啡馆大门。
"连姿势都一模一样！"苏建国得意地指着照片里他们"私奔"的造型，"当年那家店一杯咖啡才八块钱，你妈非嫌贵..."
"所以你们就演了出戏逃单？！"苏雅声音都劈叉了。
"那叫浪漫！"苏建国理直气壮。
"所以......"我咽了口唾沫，"这是......遗传？"
苏建国正要说话，巷子口又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
"老苏！找到他们没？"
卧槽！我爸怎么也来了？！
我爸气喘吁吁跑过来，看到我们这造型，先是一愣，然后突然指着苏建国大笑："可以啊！真让你闺女穿汉服来了？"
苏建国哼了一声："你不也让你儿子穿这身老古董？"
两位老爷子"啪"地击掌，笑得跟俩老狐狸似的，我跟苏雅彻底石化。。
"等等......"我弱弱举手，"你们......认识？"
"废话！"我爸搂住苏建国肩膀，"我们当年一个车间的！约好了以后孩子相亲必须穿我们当年的衣服！"
苏雅崩溃了："所以今天这场相亲是你们俩设计的？！"
"那当然！"苏建国得意掏出手机道，"连咖啡馆都是我特意选的！"
5
我默默掏出爷爷那张老照片对比——好家伙，背景一模一样！
"爸......"我颤抖着问，"这该不会也是......"
"没错！"我爸眉飞色舞，"你爷爷当年也是这么追到你奶奶的！"
祖传相亲！
字面意义上的！
苏雅扶额："我要报警......"
"报什么警！"苏建国一把抓住我俩的手，强行握在一起，"这门亲事我同意了！"
"我不同意！"我和苏雅异口同声。
两位老爷子根本不理我们，已经开始商量什么时候订婚，什么时候结婚。
"老苏啊，我看下月十号就是好日子，先订婚......"
"对对对，刚好是当年我跟老婆结婚的日子，很有纪念意义，结婚的日子就订在三个月后的十五，也正好是你俩结婚的好日子......"
完了，这下真栽了。
"爸......"我颤抖着拉了拉他的袖子，"这算不算包办婚姻？"
"放屁！这叫缘分！"我爸一巴掌拍在我背上，"你看你们多配，连逃单的套路都一样！"
"对，多好的缘分啊！"苏建国转头对我爸说，"老齐，我看这事就这样订下来吧！"
"好！"我爸掏出一张皱巴巴的纸，"你看，当年咱们连彩礼都谈好了！"
我靠！
我和苏雅同时扑上去看——那张发黄的纸上赫然写着：
【约定：老苏家闺女嫁老齐家小子，彩礼八万八，酒席在和平饭店...】
"这特么是卖身契啊！"我差点把纸撕了。
苏雅直接暴走："爸！这都什么年代了还搞这个！"
"哎呀，形式不重要！"苏建国摆摆手，"重要的是你们今天配合得多好！"
我爸连连点头："就是！那声'二狗哥'叫得多自然！"
"你！"苏雅指着我鼻子，"给我解释清楚！"
我举起双手投降："大姐，我也是受害者好吗！谁知道他们搞这么大阵仗..."
两位老爷子根本不理我们，已经开始商量细节：
"老苏啊，我看就下周六再约一次..."
"对对，这次去游乐园，年轻人喜欢..."
"聘礼就按当年说的..."
我和苏雅对视一眼，同时看到对方眼里的绝望。
"那个..."我弱弱举手，"我们能拒绝吗？"
四道死亡凝视瞬间射过来。
"你说呢？"我爸笑得特别和蔼。
苏建国更直接，掏出手机点开相册："要不要看看你俩刚才'私奔'的视频？已经上同城热搜了..."
卧槽！
屏幕上，我和苏雅手拉手狂奔的镜头被拍得跟偶像剧似的，配文是【民国CP咖啡馆私奔，现实版情深深雨蒙蒙！】
苏雅一把捂住脸："让我死吧..."
"死什么死！"苏建国把手机一收，"下周六，游乐园，上午十点！"
我爸补充："穿今天这身！"
"不行！"我们异口同声。
"反对无效！"两位老爷子异口同声。
最后我被老爸揪着耳朵拖走时，听见苏建国在后面喊：
"记得对我闺女好点！当年我逃单可比你帅多了！"
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6
"那块炸鸡是我的！"
"放屁！明明是我先拿到的！"
我和苏雅在肯德基里剑拔弩张，四只手同时按着餐盘里最后一块原味鸡，周围几桌的客人都在偷瞄我们——一个穿汉服的姑娘和一个穿复古西装的神经病在快餐店抢炸鸡，这画面确实够奇葩。
"松手！"苏雅瞪眼，"上次让你逃单成功，这次必须补偿我！"
"谁让你点餐专挑贵的？"我死不撒手，"这顿AA，这块鸡必须归我！"
"你——"
我们正僵持不下，苏雅突然变招，一把抓起番茄酱往我手上挤，我下意识缩手，她趁机抢过炸鸡，得意洋洋地咬了一大口。
"卑鄙！"我甩着手上的番茄酱。
"这叫战术，"她含糊不清地说，嘴角还沾着碎屑，"考古现场抢盒饭练出来的。"
我猛地抬头："你也是学考古的？"
"北大的，青铜器方向，"她挑衅地挑眉，"怎么，看不起女生搞考古？"
"巧了，我是南大的，专攻瓷器，"我掏出学生证拍桌上，"不过你们搞青铜器的就会吹嘘'国之重器'，实际上连个花纹都修复不好。"
"哈！"她一把摔下鸡骨头，"你们玩瓷器的才矫情！碎个盘子都能写三篇论文！"
"那叫严谨！"
"那叫闲得蛋疼！"
我们吵得脸红脖子粗，突然同时停下来——
"等等，"我眯起眼，"你觉得唐三彩算陶还是瓷？"
"废话，当然是低温铅釉陶！"她翻个白眼，"别告诉我你们学校教这个算瓷器？"
"终于有个明白人了！"我一拍桌子，"我们教授非说是瓷，上次差点为这个跟他打起来！"
苏雅突然笑了，眼睛弯成月牙："我们副院长更离谱，非说商周青铜器是外星人教的..."
"哈哈哈！我们也是！"
我们越聊越嗨，从考古界的奇葩事吐槽到各大博物馆的镇馆之宝，最后为"汝窑和司母戊鼎哪个更珍贵"差点又打起来。
"反正你们青铜器就是占地方！"我啃着她施舍的半块炸鸡。
"你们瓷器除了好看屁用没有！"她抢走我最后一根薯条。
正吵着，我爸突然来电，我随手接通："喂？"
"儿子！"老爸声音带着哭腔，"爷爷进ICU了！医生说可能...可能就这两天了..."
我手里的可乐"啪"地掉在地上。
"他...他一直念叨着想见孙媳妇..."老爸哽咽着，"你能不能...把苏雅那丫头带来？"
我机械地挂断电话，发现苏雅正盯着我："怎么了？"
"我爷爷..."嗓子突然发紧，"可能不行了...他想见你..."
苏雅的表情瞬间柔软下来，她沉默几秒，突然起身："走吧。"
"啊？"
"不是要见家长吗？"她拽起我就往外走，"先说好，我就再装这一次！"
我傻傻地跟着她，突然发现——这丫头耳根红了。
7
消毒水味呛得我鼻子发痒。
爷爷躺在病床上，瘦得只剩一把骨头，却死死攥着苏雅的手不放："丫头...这怀表...给你..."
我瞳孔地震——这不就是照片里爷爷当年用过的那个铜怀表吗？！
苏雅手足无措："爷爷，这太贵重了..."
"收着！"爷爷突然中气十足，"当年我用它骗到你奶奶...现在该传给你了..."
咔嚓！
我脑子里的线索突然连成线。
"等等！"我掏出手机翻出老照片，"爷爷，这怀表是不是当年你在'旧时光'咖啡馆工作时用的？"
爷爷浑浊的眼睛突然亮了："你...你怎么知道？"
"因为苏雅她爸也留着同样的照片！"我猛地转向苏雅，"你爸是不是说过他年轻时在那打过工？"
苏雅一脸懵："好像...是提过..."
我直接拨通老爸电话："爸！'旧时光'咖啡馆是不是你和苏叔叔年轻时打工的地方？！"
电话那头沉默三秒："...你小子怎么知道的？"
"果然！"我差点把病床栏杆拍断，"什么祖传相亲，根本是你们俩自导自演的！"
病房门突然被推开，苏建国和我爸慌慌张张冲进来："爸/老爷子没事吧？"
看到我们仨对峙的场面，俩老头同时缩了缩脖子。
"解释一下？"我晃着手机，"1948年咖啡馆员工合影？"
苏建国倒吸凉气："这照片你从哪搞到的？！"
"爷爷枕头底下！"我冷笑，"您二位年轻时根本不是顾客，是那儿的服务生！"
苏雅终于反应过来："所以什么'逃单邂逅'..."
"是打工时偷吃客人蛋糕被追着打！"我指着照片角落的蛋糕渣，"后来编成浪漫故事骗了我们几十年！"
病房里鸦雀无声。
突然，爷爷"噗嗤"笑出声，紧接着爆发出一阵惊天动地的咳嗽大笑："哈哈哈...终于...穿帮了..."
苏建国破罐子破摔："行吧！但你们假装私奔的样子可比我们当年像多了！"
我爸还试图挣扎："那什么...咖啡馆现在确实是我们投资的..."
"重点是这个吗？！"我和苏雅异口同声。
爷爷突然按住氧气面罩："其实...我装的..."
"啥？！"
老爷子麻利地坐起来，一把扯掉心率监测贴片："不这样你们能老实见面？"
监测仪"滴——"地拉成长音，护士站瞬间警报大作。
"卧槽爷爷你！"
苏雅直接抄起病历本要打人，被苏建国拦住："别别别！老爷子这招我三十年前就见识过！"
医生护士冲进来时，看到的是如下画面：
爷爷生龙活虎地在啃苹果
我和苏雅揪着各自老爹的领子
监测仪在地上冒着烟
最绝的是老爷子还补刀："下月婚礼，就定咖啡馆！"
苏雅把病历本摔在地上："我！不！嫁！"
"晚了，"我幽幽掏出手机，"咱俩'私奔'视频都两百万点赞了..."
她抢过手机一看——#民国CP现实成真#已经冲上热搜。
"胡何！"苏雅杀气腾腾地揪住我领带，"你算计我？！"
"天地良心！"我举起爷爷的怀表，"要算账找他们！三代人接力坑我们！"
怀表"咔嗒"弹开，露出里面新放的照片——昨天在快餐店，我和苏雅抢炸鸡的抓拍。
苏雅突然安静了。
"咳，"我小声说，"其实...炸鸡可以让给你..."
"闭嘴！"她红着脸把怀表抢走，"...聘礼我收下了。"
满病房的欢呼声中，爷爷偷偷对我比了个V。
老狐狸！
8
"一拜天地——"
司仪刚喊完，我脑袋就撞上了苏雅的凤冠。
"嘶——胡何你故意的吧？"她盖头底下咬牙切齿。
"天地良心！"我揉着额头，"这凤冠比青铜器还沉！"
满堂哄笑。
咖啡馆被布置得比当初还夸张——红绸缎从天花板垂到地板，留声机放着《花好月圆》，连服务生都换上了长衫马褂。
两位老爷子坐在主桌，笑得满脸褶子："看看！我们计划多完美！"
"完美个屁，"苏雅小声嘀咕，"连婚礼都要复刻他们的..."
司仪递上怀表："请新人交换信物。"
我"咔嗒"打开表盖，取出里面的钻戒，苏雅瞪大眼睛——这破表她研究了半年都没发现暗格！
"祖传手艺，"我得意地挑眉，"爷爷昨晚才教我。"
给她戴戒指时，我故意凑近："翠花..."
"你找死！"她一把掐住我胳膊。
"疼疼疼！娘子饶命！"
苏雅手一抖，耳尖瞬间红透："谁、谁是你娘子！"
摄影师大喊："新人看镜头！"
闪光灯亮起的刹那，我偷亲了她脸颊。
"胡！何！"
全场起哄声中，我笑着举起交杯酒，窗外，爷爷正偷偷把"祖传相亲成功"的牌子挂到咖啡馆门口。
得，这传统怕是得传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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