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水兜头浇在橡膝上，冲走了上面的不明液体，谢塔耐心地洗干净，又用廉价又过期的肥皂洗了一遍。
窗外的光一点点亮起来，谢塔从床单上撕下一条条布，绑在了吹好的“气球"上。
福利院点燃了鞭炮，在清脆的"噼哩啪啦"中，一群裹黑衣服的人进了福利院，院长将他们安置在一栋小洋楼里。
白六坐在床上，单薄的外衣和明显被扯走棉絮的被子只剩的两层布，密密实实地裹在白六身上，却难抵漏风的窗户吹进来的冷风。
他淡着双眸子，无声地把自己缩成一小团，与外界的喧闹毫不相关。
"白六。"谢塔推开门，冷风吹进来，小屋因这位不速之客的到来有了活气。团团簇簇的气球被谢塔拽进来。关上门，谢塔着着缩成一团的白六："新年快乐。"
远远地传来孩子们的嬉笑，模糊得听不真切，但却清晰地传达了新年的快乐气氛。白六的鼻尖冻得发红，他看了一眼谢塔的"气球"，没什么表情地说："你要过年吗？"
谢塔敏锐地觉察到白六的不高兴："我听他们说；今天要对别人说新年快乐，那他明年就会变好的。"
"谢塔，怪物是不会过年的。"谢塔迷茫了一下："为什么？"
"受到祝福的永远不会是怪物。"谢塔继续问："可你是我的信徒，神明可以赐福信徒的。"白六垂下了眸子。
谢塔坚持自己的理论，但目光又被白六身上的"被子"吸引："白六，你为什么要裹着它？"
"因为冷。"谢塔不解："什么是冷？"
他是冷血动物，体温如冰，不会有"冷"这种感觉。
"想暖和一点儿。"白六也不知道如何解释，只能这么说。
谢塔向他伸出指尖，又缩了回来，抱起自己垂地的银发，覆了白六满身："这样你就会暖和了。"
透过发丝间的缝隙，白六隐约从银光中看见了谢塔漂浮在宇宙中的模样。
他信仰了一个神明？
信仰，当它出现在自己身上时是那么荒唐。
但白六第一次有了些许信任，对自称神明的谢塔。白六湮灭在蜿蜒的银色波光中，阖上了眸子，显得莫名可爱。
谢塔的发梢有意识般缠住了白六。
"天黑了。"
窗外白雪未消，映着日光晕出浅黄，谢塔的呢喃散在空气中，未曾惊扰任何事物。
"怪物是没有白天的。"
神明对他信徒的恶意，附于银丝之上，死命缠绕着，攀爬着，带着一点隐秘的兴奋和他们都未曾觉察的暧昧缱绻，束缚了他的信徒。
第二天，白六是被吵醒的。嘈杂的声音夹杂着凄厉的尖叫，刺穿耳膜。白六却勾起了唇角，望向窗外。
一个胖胖的球状物血液充满了全身，似乎血液与外界只隔了一层一戳即破的皮，五官模糊，但隐约可辨认就是抢走玩偶的那个人。
他旁边是一群黑衣人和满面红光的院长。"他的血已经成熟了，药用价值……"
"好了，现在，我们就要他的血。"一个人不耐烦地打断他，他嗅到了新鲜的气味，可以恢复他们腐朽的身体。
"是是是。"院长从旁边的托盘中取出针管，快准狠地插了进去，针管连了一个一人高的玻璃管，红色的血液如岩浆般涌动。
白六索然无味地收回目光，昳丽的面孔莫名妖异。
小胖子的房间里，银蓝色眼睛的娃娃安静地坐着，但它眼睛似乎没有之前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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