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之后,我没再见过宋亦淮,那天心中异样的感觉,我也没有当回事,只当是生活中调味的小插曲,也不甚在意。
窗外的细雨下的朦胧,很不凑巧的,我没带伞。直到天色渐渐郁沉下来,雨停的差不多了我才走出校门,我走的是小路,没什么人,有时旁边的路灯还不经意的闪一下,仿佛鬼片照进现实。
走到拐角处时,争吵声令我不由自主的停下了脚步。
“亦淮,你妈整夜整夜的睡不着,她昨天哭着和我说她梦到你死了,你的身体禁不起这样的负荷,你妈也禁不起意外,假如呢,如果呢…”那边的男声显得哽咽,“就当可怜可怜你妈,也可怜可怜你自己。”
宋亦淮的声音疲惫又沙哑,“我会对自己的行为负责,你也从来不明白摄影对我来说的意义,难道,我这样的人就没有追求梦想的权利吗?”声音戛然而止,接着就是死一般的寂静。
老旧的路灯散着柔和昏黄的光晕,坐在长椅上的男生颓废的靠在椅背上,看不清表情,手上捏着一个被捏到变形的可乐罐。
“宋亦淮?”我不太确定的出声,男生随即抬头朝我望了一眼,勉强的扯出笑容。
“是你啊,同学。”他还记得我,我舔了舔有些干涩的唇角,坐在他身边,深吸了一口气 。
他忽然出声“我不应该吗?”我的自以为是,是错的吗?他的手搭在额头上,一双眼里充斥着茫然和痛楚。
我没有回答,轻轻道,“我的家乡很远,那里条件很差,其实这个交换生的名额是轮不到我的,我拼命的努力,熬很晚的夜,写了不知道几本练习,换来了这次机会。”看见他讶然的神色,我笑了笑。
“我的妈妈是远嫁,南城就是她的家乡,我想来见见…这个生她养她的地方。”
“我爸和我说她是一个很温柔的人,是一个老师,她喜欢钢琴也喜欢唱歌,当年我爸把她娶回去,乡里邻里的男的都嫉妒坏了。”我回忆这些往事时,眉眼间都是淡淡的笑意。
“那她…”宋亦淮轻声说
我顿了顿,“死了,救人死的。”
“对不起。”宋亦淮愣了愣,抱歉又手足无措的神色把我逗的笑出声来,我摇头“她死的时候我才三岁,我也记不清她了。”
“我奶奶身体不好,经常进医院,是先天的心脏病,后面医生又检查出来有阿尔兹海默症,我爸昨天还打电话和我说,什么都不记得了,光记得我了,成天喊着秋秋呢。我爸有肺病,又痛风,身体早年被糟蹋的不行,我奶奶和我说,我妈死的那段时间,我爸烟抽的很凶,差点就和我妈一起去了,肺病的底估计就是这么落下的,每年调理身体,七七八八的钱攒起来不是个小数目。”
“我高一的时候还闹辍学,和我爸说我不念了,打工养他和奶奶,被他揍了,甚至想过跳下去死了,给他们减轻负担,后来再也没想过了。”
“活着不尽人意,可是我们的命太短了,从中去寻找它的价值,去做就好了,它很短,但是有价值 。”
我笑的眉眼弯弯,宋亦淮舒出一口气,他喊我的名字 。
“林声扬。”
“啊?”看我愣着,他笑出声来,指了指我胸口处别着的名牌。
——高二三班,林声扬
“去不去爬山?”他前言不搭后语,要求的莫名其妙,我却意外的答应了。
“好啊”
风吹散了天边的云,月亮出来了,撒下了一片柔和皎洁的月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