智商拿去花了？

何伊墨果断放弃了思考。眼下有更紧迫的事——她得想办法保住周枫照那条今年不知何时就会莫名其妙丢掉的小命。命运似乎总爱开这种蹩脚的玩笑，正当她满脑子盘算着的时候，当事人就自己送上门来了。

“怎么了？有事？”何伊墨微微蹙眉，看着面前眼神飘忽、手脚都不知道该往哪放的周枫照。他这副欲言又止的模样，看上去贱兮兮的总有种。

“嗯……那个……就是……怎么说呢……”周枫照的眼神这看看这，看看那，一股子傻人模样，何伊墨眼神关爱。（关爱智障的眼神）

何伊墨的耐心不多了，她快压不住了，她最烦这种磨叽劲儿，尤其是在她本就心烦意乱的当口。“说啊！磨磨唧唧的干嘛呢？天又没塌下来！想死啊！”

被这么一吼，周枫照似乎终于找到了语言的开关：“我昨天……去了趟警局，想看看那个叫陶凌然的小子最近怎么样。里头就坐着一个挺年轻的，好像姓许……”关键名字到了嘴边，又卡壳了。

“许时文还是许文钰？”何伊墨没好气地替他补充，感觉自己像个帮结巴患者完成句子的嘴替。

　“哦对对对！许文钰！她说陶凌然辞职了！我想着他之前不是帮过你不少忙吗？你朋友辞职了，总觉得该跟你说一声。”周枫照的语气里带着一种完成重大情报汇报后的虚脱，以及一丝“快夸我细心”的期待。

　“辞职？”何伊墨愣住了，一股莫名的愧疚感悄然滋生——是因为好兄弟离世受了打击吗？但另一个细节立刻抓住了她的注意力：“等等，你刚才说，警局里只有许文钰一个？”

　“对啊，她说许时文回老家看望父母了，所里得留人，她就自愿留下了。”周枫照解释道，仿佛在陈述一个再平常不过的轮班安排。

　“就这点事儿？”何伊墨的音调忍不住拔高，“你刚才那副支支吾吾的是演给谁看？”她简直要被这种无效的情绪铺垫耗尽最后的修养。周枫照只是挠挠头，露出一个标准的“尴尬又不失礼貌”的微笑，仿佛在说：我在组织高大上的语言

　“哦对了，还有崔鹤……”何伊墨刚想起这号人物，话头就被截断了。

“崔鹤他……进去了。”周枫照的表情瞬间切换成沉痛模式，“去讨债，跟人吵起来，后来动了手……他倒是打赢了，直接把对方送走了。人家父母不干，就把他给告了，现在人已经在里头了。”他尽量用简洁的语言概括了一场悲剧。

　何伊墨沉默了。这接二连三的消息像乱码一样涌入大脑，让她一时处理不过来。她下意识地揉了揉太阳穴，试图理清这一团乱麻。然后，一个念头突兀地冒了出来：“你无聊吗？”

　“无聊？”周枫照像是听到了什么外星词汇，“咱们都是有‘正经工作’（他特意加重了这几个字，仿佛在强调某种优越感）的人，基地里大小事务一堆，为啥会无聊？”他完全偏离了何伊墨预设的对话轨道，一脸“你是不是病糊涂了”的真诚困惑。

“不对！”何伊墨几乎要抓狂，感觉在对牛弹琴，“你应该回答你‘无聊’！因为是我很无聊，想拉你一起找点事做！”她不得不重新解释一遍人类社会基本的寒暄与暗示规则。“月令最近也不知道在忙什么，没空管我，我都快闲得长发霉了，得‘多嗮嗮太阳’。”她蔫蔫地补充道，像发霉的面包软塌塌的。

　“那……咱们能干点啥？”周枫照似乎终于理解了指令，但随即面露难色，“我可不能离开太久，‘家’里那一大摊子事，离了我根本转不动！那群人，没个主心骨，用不了几天就得喝西北风去！”他语气沉重，仿佛肩负着整个世界的存亡。崔鹤进去了，摊子更乱了，靠谱的人没几个，想想就让他焦虑得直搓手。

　“嗯……”何伊墨忽然有了主意，“陶凌然不是辞职了吗？我们找他去啊！正好陪陪他，开导开导他。时间又不长，最多三四天，最少两天，你看怎么样？”她觉得自己这个主意简直棒极了，既打发了时间，又显得很够朋友义气。

“嘶……三四天啊……”周枫照吸了口气，显然在脑海里飞速计算着基地崩溃的概率。但下一秒，他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哎哟！差点忘了，还有我小妹在呢！那就这么定了吧！”表情瞬间由阴转晴，变脸速度堪比专业川剧演员。

　“小妹？”何伊墨立刻察觉到说，“你不是独生子吗？哪儿冒出来的小妹？”她狐疑地上下打量着周枫照，仿佛想从他脸上找出拐卖人口的证据或者是……

“就去年，跟崔鹤在路边‘捡’的。”周枫照用一种谈论捡到一只流浪猫的语气解释道，“当时看小姑娘怪可怜的，我们就大发慈悲把她收留了。”他轻描淡写的说了一下他充满侠义的随手之举。

　“路边捡的？”何伊墨的眉头皱得更紧了，“现在应该也不大吧？”她脑补出周枫照逼着一个未成年少女扛起整个基地重担的可怕画面。

“哎呀，就是形容年纪小！其实今年也十六了！”周枫照摆摆手，一副“我办事你放心”的样子，脸上甚至还带着点“看我多善良多周到”的自我感动神情。这表情在何伊墨看来，简直写满了“逻辑死亡”和“常识缺失”。

“十六？！”何伊墨的声音提高了八度，“比咱们小了五六岁、六七岁呢！还没成年啊！你这是‘雇佣童工’你知道吗？！”她试图用音量唤醒对方那看似沉睡的良知和理智，“实在不行我自己去！你真的，我简直……我不知道该骂你点什么好了！”她的手抬起又放下，放下又抬起，似乎在寻找一个合适的角度来表达内心的无语。

　　她深吸一口气，一脸疲惫的样子：“你是不是最近资金周转特别困难，付不起工资了？”

　周枫照被这跳跃的问题问得一懵，但随即挺起胸膛，带着谜一般的自信回答道：“瞧你说的！哥有的是钱！”

　“哦——”何伊墨拖长了音调，脸上露出一个皮笑肉不笑的夸张表情，“我懂了。你是把智商拿去换钱了是吧？现在政府新出台了‘智商兑换现金’的政策了？你这脑子居然还能换钱，真是可喜可贺啊！”

　周枫照被这顿夹枪带棒的讽刺砸得有点晕，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啊？那……那……我没钱？”

　“没钱也没智商，那你还好意思在这儿自信满满？”何伊墨毫不留情地又补了一刀。

　“双标的女人！”周枫照小声嘟囔，表示抗议，但随即又来了精神，“你不懂！沈柒那孩子，只是年纪小，本事大着呢！一点都不比你差！”他开始绘声绘色地描述起那个传奇般的“捡到”小妹的夜晚：

　“那天晚上，我和崔鹤顶着大风雪往回走，对面突然打来一束光，晃得人睁不开眼。就听见‘啪嗒’一声，像是什么重物落地。那光束往下移，照在我们脚前的雪地上——你猜怎么着？我们凑过去一看，一个小姑娘站在那里，对面地上躺着个彪形大汉，正吐着血沫子！”

　周枫照讲得眉飞色舞，眼神里充满了对当时场景的敬畏（他略去了当那小姑娘冰冷的目光扫到他俩身上时，他和崔鹤当场自报家门声称是路过群众的怂样）。

　“谁信啊！”小姑娘这句稚嫩却充满压迫感的反问，至今让周枫照记忆犹新。他们赶紧表明身份和来意，并重点强调了自己是没有恶意。

“我叫沈柒，你们呢？”小姑娘挑了挑眉，那气势，仿佛她才是这片地盘的主人。其实那片地确实是沈柒的，沈柒父母留给她的。

后面的事就顺理成章了。周枫照和崔鹤把这位来历不明、身手不凡的“大侠”请回了基地。为了让她安心，周枫照还拍着胸脯保证：“以后你就是我小妹！出了事哥给你兜着！把这儿当自己家，千万别拘束！”结果就是，沈柒确实一点没拘束，反而比他还像这个家的主人。周枫照倒也不在意，毕竟自己说的，君子一言，驷马难追嘛。

何伊墨听完这离奇的故事，对这位叫沈柒的小姑娘产生了巨大的好奇。“行啊，带我去见见这位本事老厉害的小妹吧。”

“走呗！正好让沈柒也见见你。”周枫照见何伊墨终于不再纠缠童工和智商的问题，连忙拉着她就往自己基地的方向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