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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死别恋3

生死别恋

(3)

颜卿一来到矿区,就到县广播站去找李荣贵。见面就哭了,哭的还挺伤心。你们都借光当了工人,找到了好工作,却耽误了我这么多年。要不是老乡们照顾我,就差点留在乡下一辈子了。我这一辈子都让你给毁了。李荣贵心慌意乱说,毁不了,毁不了,你看我从部队要来你这些年的工资,还给你买了手表、照相机、手风琴,要是再加上自行车,缝纫机,就比住家的老百姓的四大件还多呢。那两样太大我才没给你买。我们当了这些年工人的都买不起啊。看颜卿哭的挺伤心,他接着安慰她,你来矿上就好了,跟我那多才多艺的表弟在一个单位,他从小就耳朵特别大,贼拉有福。你说啥他就信啥,但你也别跟他啥都说。你认识他,命就好了。你看,我见面礼都给他买好了。那是两元钱一套纸做的飞机模型。李荣贵临上省城大学前找到欧阳云,让他帮着照顾这个因家庭出身不好,插队八年才刚刚从乡下抽调到矿里三八女子采矿队当工人的北京女知青颜卿。表哥介绍说她在公社里当过广播员,让欧阳云教她点无线电手艺,将来有个养身活命的本领。表哥来过的那天傍晚,颜卿就找到欧阳云,说小李介绍你给我当师傅,我一定好好学习。欧阳云第一次密切接触个女孩子,开始还有点紧张。但觉得她那鼓溜溜的金鱼眼挺顺眼,柔声细语北京腔挺顺耳。也觉得她那小手小脚,竟然当了八年知青,来矿区又做最艰苦的采矿工也真怪可怜的。一个月后,亲戚才从省城来信告诉他,本意是介绍他们搞对象处朋友。信里说颜卿早就知道跟他处朋友。还提到,她很聪明也很有文学天赋,欧阳云也是矿里文学创作班的主力,他们是天生的一对。欧阳云知道她是来处朋友的,就请他认识的一些技术干部科室朋友,以及好朋友齐疯子看看能不能帮颜卿调出艰苦的采矿队,找个轻松点的办公室工作。齐疯子看到欧阳云交了北京女孩朋友,特别兴奋,介绍经验说泡北京妞就得先上了才会成功,还得意洋洋宣称跟被遣送回老家的唐丽丽有一腿。欧阳云不以为意觉得他就是那么个疯疯癫癫放荡不羁爱吹牛皮的个性。不久,欧阳云偶然撞见颜卿在齐疯子宿舍,就决定不再搭理颜卿也不再理睬齐疯子了。颜卿立即来找欧阳云解释,说齐疯子找她是商量调转工作的事情。齐疯子也来解释,说一直都在帮着他追北京妞,并受他之托,找她商量怎么调动工作。这让欧阳云很羞愧自己没有北京人的高素质和大气度,看到颜卿骑他自行车去看妹妹,摔了了个大跟头,走路一瘸一拐的,也让他心疼的不得了,直后悔自己没主动点骑车带着她去。心里想着她脾气还真好,骑车摔跟头都不发火。要是我发起火来,还不得把那车子踹散架子了。颜卿要把在乡下攒的几百斤粮票送欧阳云,还让欧阳云去给早就来矿里,并已结婚成家生了小孩的妹妹送奶粉。颜卿临回老家探亲前过生日,就喊他带一本前苏联的小说过去,说是要带回家给妈妈看。欧阳云过去时,她正在他送她的小电炉子上烙小饼,还买了两份好菜牛羊肉,要请他吃。他说吃过饭了,连句祝你生日快乐都没说,反而还笑话她,过生日得吃面条煮鸡蛋,你怎么吃起小饼来啦。看看床边箱子上饭盒子里摆的两把勺子,赶紧摇头说自己从小就一口都不吃牛羊肉。他把颜卿要的小说递过去,感叹一句,你妈可真行,还能看小说,我妈可大字儿都不识一个,就认识粮票布票什么的。颜卿说她从小在姥姥家长大的,对自己父母的感情都不深,还怀疑过他们是美蒋特务呢。颜卿随口问到欧阳云的妈妈。欧阳云说他可是妈妈一手带大的,感情可深了,从小就没少挨巴掌。欧阳云开着玩笑说,他也怀疑过他妈是不是美蒋专门派来收拾他的呢,到后来当了少先队大队长,妈妈才有所收敛。她那巴掌就奔着弟弟妹妹们去了。颜卿呵呵一笑说,啊!你妈还打你呀,你家几个孩子呀。欧阳云得意地说他上小学就是学校田径队的,他妈根本撵不上打不着他。还说自己家整个就个是气象台,雷电风雨雪冰霜都有了。解放军困长春那阵还困死了个叫“小呗喽”的大姐。颜卿看着欧阳云的大耳朵暗自好笑,和想象中猪八戒那大耳朵可差远了。听他说到小呗喽这个词儿很新奇,就好奇地问他小呗喽是什么。欧阳云告诉她东北人就管额头叫呗喽,也叫天灵盖。欧阳云突然想起什么,大笑着说起自己在学校唱新疆歌“掀起你的头盖来”出洋相故事。轮到他唱,一张口竟唱出“掀起你的头盖骨”,连他自己都吓着了,以为自己失手掀了谁的头皮。偷偷踅摸一下同学老师的天灵盖都在,才松了一口气。颜卿忍不住哈哈大笑,笑的眼泪都出来了。欧阳云一下子意识到自己说的东北话太土气,有点出洋相,内心里也还对颜卿和齐疯子约会有点放不下,就不想闲聊,也着急上夜班,转身就要走。颜卿叫住他说,反正要回老家了,这些东西也用不着了,就把一个纸叠的钱包塞到他手里。等他反应过来是食堂饭菜票,颜卿已经远远退到一边去了。欧阳云只好说,那我先替你保管着。可他一回宿舍,颜卿的钱包就被过去一个队里的北京知青工友、也是齐疯子铁哥儿们的兆志一把抢过去了。他兴高采烈地说,你们合账了,我得揩点油水!欧阳云感觉跟颜卿在一起挺快乐,他确实一无所有,但他骨子里有“将门本无种男儿自当立”的傲气。颜卿有部手风琴,他五音不全毫无兴趣,也自甘下风。颜卿给他拉手风琴,他就告诉她是对牛弹琴。颜卿有高档收音机。照相机什么的,都是他小时候就自己动手做过的东西。颜卿手腕上金光闪闪的手表,他也戴过,觉得很累赘,早就送家里人了。他看时间就是在床头摆一只他自己装配的马蹄表闹钟,还设定他自己的无线电试验台,每天早晨在中央人民广播电台的“新闻与报纸联播”时间,自动响起来。欧阳云觉得颜卿挺有才,但古今中外小说诗词,她看过的也远远没有自己多,更别说数理化了。他自信哪儿也不比颜卿差,也说不清颜卿哪里好,反正她闯进自己的心里来了,张口就冒出让我们永远在一起的话。颜卿听了没吱声,低下头默默抹眼泪。这让欧阳云觉得冒犯了人家,狼狈不堪地逃走,再也不想见到她了。过后不久,颜卿若无其事找欧阳云,要一起学习科学知识,一起创作文学作品,一起用欧阳云告诉她从广播站顺回来的电唱机听英语。齐疯子也来跟他说,看那颜卿戴着进口英格表,还有照相机,手风琴和高档收音机,家里贼拉有钱,千万别放了鸽子。他教给欧阳云要每天黏住颜卿,她就会大量分泌荷尔蒙多排卵。他和齐疯子到矿里车间做创新设备机械零件时,齐疯子看到雨后路边俩蛤蟆趴在一起,就一脚踢飞了它们。欧阳云问齐疯子咋跟俩蛤蟆过不去,人家相许过家家招你惹你了,关卿何事?齐疯子愤懑地骂,他妈的,不爽!老子还没干这事,倒便宜了它们!回到齐疯子宿舍煮北京邮寄过来的小香肠和挂面吃的时候,欧阳云还在说齐疯子他竟跟个蛤蟆一般见识。齐疯子“嘿嘿”一笑,没说蛤蟆的事,反而问起欧阳云跑没跑过马。欧阳云很奇怪地说,精满自流,这有什么好说的。你怎么连这个也好奇,你没病吧。齐疯子拿着一条污迹斑斑的毛巾得意地跟他说,你才有病呢,到了搞对象谈恋爱的岁数,精不满你也得让它流出来。这叫训练基本功!连这个都不懂你还搞什么对象谈恋爱!齐疯子看着满脸惊愕的欧阳云说,赶紧的,你赶紧跟颜卿成了,赶紧帮我也生一个小孩,我就省事了,也多了个蹭饭的地儿。欧阳云有点鄙视地说,告诉你呀,俺可不是蛤蟆。你今后少给我扯什么排卵跑马蛤蟆的事!怪不得听说你老跑县城电影院泡马子,憋不住了,原来你还真跟个蛤蟆一般见识,真还是个动物!看你眼镜片后面那眼球那么鼓,转的还挺快,就像个癞蛤蟆似的!齐疯子知道唇枪舌剑他肯定不是欧阳云的对手,赶紧说,得得,休战,休战,得了。咱们可别为只蛤蟆伤了和气。欧阳云不依不饶问他知道不知道婴宁。婴宁?不认识没见过也没听说过,齐疯子一头雾水。赶紧认识认识婴宁吧,认识她可比你想着唐丽丽练基本功过瘾多了!欧阳云笑嘻嘻地告诉他,俺不白吃你香肠,告诉你怎么才能找到她。那人在《聊斋志异》里面呢,找到她,保证能让你抱着树桩子练好你那基本功!兆志听说齐疯子说有蹭饭的地儿更兴奋,跟欧阳云说,小孩我可不要,隔三差五撮你一顿就够了!他也使劲攒达他早点结婚成家。欧阳云认为交女朋友,是无比纯洁和高尚的事情。结婚成家男欢女爱生小孩都是很自然的事,自己的父母,颜卿的父母,所有天下人的父母,不都是这么过来的麽!但交女朋友扯上什么排卵跑马蛤蟆一类的东西,那也太猥琐了。齐疯子老想象着上女流氓唐丽丽练基本功练太多了吧,就信以为真跟她真的有一腿了!可那颜卿跟他相处却总是不远不近不亲不疏若即若离剪不断理更乱,确实让他心里很乱。他这时才知道面对活生生的一个大活人搞对象谈恋爱可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有时真想就来个一刀两断算了。但内心又很割舍不得。更想到毕竟她心里早就知道是别人介绍她来找欧阳云处朋友搞对象的,她也没说不同意,自己撒手就跑,肯定伤了人家!欧阳云在苦恼中知道了恢复高考的消息,决定奋力一搏。颜卿不敢考,但他从她眼神里看出她的渴望,就鼓励甚至逼迫颜卿一起冲击高考。告诉她班不要上了,每天都要到他的宿舍来复习功课。他觉得颜卿很有天分,要是她考上大学,他们的缘分该断也就该断了。要是自己考上大学,就继续帮助她学习。冲击高考前几个月,齐疯子和几个同事战友也都聚拢到欧阳云宿舍,跟他和颜卿一起复习功课。数理化复习的差不多了,颜卿就拿着她整理的政治复习大纲找上欧阳云,非得让他背。俩人连背了三天,背的欧阳云都快吐了,发誓说就是考不上大学,也不碰政治了。颜卿却一本正经地说,要达到目的,不管你喜欢不喜欢那些东西,得不顾一切不择手段!欧阳云听得心头一惊。高考发榜后,颜卿被大学录取。欧阳云却自以为是,把缩写作文当做改写,一分没得,总成绩比颜卿少几分,落榜了。到了最后分手时刻,颜卿说这辈子再也见不到了,要把他们多次一起欣赏的帖画册送给他作为留念。欧阳云只是从中揭下帖画册中,他唯一喜欢一张画着胖娃娃抱南瓜的1972年的小小年历卡,揣进贴身口袋里。两人默然相对一时无语凝噎。过了好一会儿,颜卿递给欧阳云一首离别的诗,又说了一声,可能再也见不着了,慢慢低下头,情不自禁地流下了眼泪。颜卿那首诗写的是,

我能知道地下的水流(颜卿,月日)

友人

我能知道地下的水流

在幻想的狂涛中,

注入无比鲜活的热情。

我最懂得天边的明月,

在生活的原野上,

平添世上最纯洁的辉映。

友情是地下的水流,

未曾袒露也没有喧声,

那急流在冲腾,

那清波凝聚在血肉中。

伴随到天涯海角,

金辉收入深默的心灵。

欧阳云看一眼颜卿诗里写的天涯海角天边明月等语句,觉得他们之间距离像地球跟月球一样遥远,空气也像迷茫宇宙真空般寒冷。咬咬牙无限失落地说一声,你要走了,早点休息吧。心一横,就离去了。欧阳风云回到宿舍,把颜卿那首诗抄在自己的日记本里时,意识到这是跟颜卿天各一方的生离死别,突然涌出了泪水。颜卿不慌不忙收拾脚底板有洞的袜子,满脸不情愿地向他道歉,哈哈大笑纠正他的错别字,俯仰大叫他名字的音容笑貌一下子涌上心头。欧阳云内心波涛汹涌翻滚,无数句话好像一下子都要喷涌而出。镇定一下,才在颜卿那首诗的下面写到:

浴火后就能永生(欧阳云 月日)

- 水火

听说世上有一盏神灯

摸到它就能心想事成

谁能帮我找到那盏神灯

我要点燃它照亮心灵

听说世上有一口宝剑

挥动一下就能斩断忧愁

谁能帮我找到那口宝剑

我要用它断开思绪的奔流

听说世上有一条河流

喝口水就能忘记一切

谁能帮我找到那条河流

我要喝干所有的水

听说世上有一座高山

爬上去就能看穿一切

谁能帮我找到那座高山,

我要站到山顶看看世界。

听说世上有一团圣火

浴火后就能永生

谁能帮我找到那团圣火

我不想沉沦也不想毁灭!

写完诗,欧阳云叹口气,哎,这亲戚也真是的,要是一开始就说教人无线电是处朋友,自己肯定不会认识这么个人儿!教了半天无线电才知道她是来处朋友的,快两年了,也没听她说过愿意不愿意,怎么就让她闯进自己心里来了呢!哎,真是的,本来就不该认识这个人、完全是自讨苦吃。她总算走了。颜卿妹妹来接姐姐离开单位时,打电话让欧阳云来送行。欧阳云无精打采地说自古悲情伤离别,已经告别过了,不再来了。颜卿妹妹电话里气哼哼地骂他,捆行李是力气活,成心看热闹是不是,太不够哥儿们了。欧阳云不得不再次来跟颜卿道别。再次见面两人相对无语,捆行李偶然碰下手,都触电一样缩回。目送她们姐妹欢欢喜喜离开矿区大院,欧阳云很伤心但也松了一口气,觉得再也不必揣摩颜卿心里想什么,再也不必牵肠挂肚思念、掂心一个人了。齐疯子高考也落榜了,看见欧阳云送颜卿走,就跟他说,走了好,她要是不走,你的下场就是一个郭瞎子!齐疯子说这话的时候,欧阳云满脑袋都是跟颜卿一起焊接电路、看书学习、谈诗论词、创作投稿的事情,还有到颜卿妹妹小家拜访的情景。此情此景历历在目挥之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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