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死别恋12

（12）

欧阳云知道颜卿妹妹85年就在姐姐帮助下到日本留学，回国后到科学院做博士后，现在已经是地学领域权威科学家。他们多少有点联系，几年前她还托他为一个生在美国的中国孩子考国内生物学领域研究生的事情办过点事。他联系她问问是怎么回事，她回复说记不得他们在工厂见没见过面了，前年她就做姥姥了。做姥姥了？欧阳云觉得她应该是做奶奶，就问她哪年成家的。她说1982年大学毕业结婚是没商量的。更让欧阳云坠入五里迷雾。想来是大学毕业后有了第二次婚姻，那是她个人隐私，也不便多问。后来，偶然遇到当初介绍他跟颜卿认识的那亲戚，随口问一句，他跟颜卿是怎么认识的。那亲戚投奔到欧阳云这里后，他的技术和专业连给科学家打下手都不够格，还老跟人过不去。欧阳云本来就不愿意搭理他，可有可无地问一句而已。那亲戚为了显摆技术，显摆功劳，眉飞色舞地说，那是一个长长的故事。1976年9月份，他接到上级指示，紧急奔赴察尔森维修电子设备，连夜赶修好设备，受到军代表表扬，也被设备管理员佩服的五体投地。那个管理员就是颜卿。他们第一次见面认识。你等等，等等！欧阳云大吃一惊，问他去修理的竟是个扩音机，难道不是连周边城市县城收音机修理铺地摊都能搞定的东西，怎么用千里之外调他去修理。察尔森这个地名，可是第一次听他提起。欧阳云大学同学请他到那里做过野外调查，知道70年代是军管单位。而他过去不是说插队时农村有线广播巡线巡查认识的公社广播员吗？到底是怎么回事？那亲戚开始顾左右而言它，说欧阳云86年结婚，对不起88年才结婚的颜卿，她是等欧阳云等到绝望后才无可奈何嫁给了浑身长毛的老毛子。她命苦啊，妈妈去世的早，老爸已经在敬老院坐轮椅了。欧阳云把满嘴胡说的亲戚轰了出去。他仔细回味他跟颜卿认识的全过程，一下子明白了为什么颜卿刻意要抹去他见过她妹妹的事。欧阳云当年在她妹妹家见到的小男孩，就是颜卿的。她在部队跟首长生了小孩，被遣送原籍集体户并照顾招工到矿区。欧阳云亲戚当年去察尔森，就是为这事去的。颜卿的妹妹和亲戚应该都一起去了。妈妈落难时哀嚎那句“谁也不能动我的孩子”，在她们脑海里扎下了根。她们最后决定孩子先有妹妹代养，对外就说是姐姐的。颜卿则对欧阳云说是妹妹的。她来矿区采矿队，也是他那亲戚早就算计好了的，早就瞄准了欧阳云来的。颜卿来到矿区，跟那孩子的父亲藕断丝连，有养育孩子的物质需求，也想利用那人的权势关系，让她跟妹妹过的好一点儿。甚至最后帮着他们姐妹一起上了大学。欧阳云那次向部队来人中敬礼的那位，就是孩子的父亲。她后来移情别恋齐疯子也不仅仅是齐疯子有多大魅力，也是她自己天生就具有纯真感情和欲望需求的双重性格。由此也开启了一个比郭瞎子唐广播还要悲惨的悲剧。唐郭是个荡气回肠的生死恋故事，而这个悲剧是个生死别恋的故事。那个畸形年代和膨胀的欲望让一个原本纯真善良美丽聪慧的天真少女，最后抛弃亲生骨肉，抛弃纯真感情，离亲背国事业一事无成。她在过去打给欧阳云的一次电话里，不无遗憾地说美国实验室老板拿走了她最有创意的设想。颜卿82年就考上最热门的遗传学研究名家、大家的研究生，出道是最早的。但中美科学界却都不会认同嫁给美国人的颜卿是自己人。与共和国同呼吸共命运的77-78届大学生，搞科学的名家早已满天星辰，经历过家国不幸灾难，在插队和工厂的拼搏中走出来的颜卿，本该是学术界冉冉升起的一颗耀眼明星，却被齐疯子毁掉了。也更是被她自己毁掉了。他们除了自嘲、自解、自我陶醉、自我安慰说从来就没想过做多大的事儿，还能说什么呢！欧阳云无意中发现“小家贼”的秘密。颜卿当然不承认。颜卿邮件里说他从未到过她妹妹小家，那孩子也从未存在过。她跟当年的介绍他们认识的人联系，一起说这些都是欧阳云臆想出来的，暗指他继承家国不幸年代发疯妈妈的基因。欧阳云拿出她妹妹1982年旧信提到那个活蹦乱跳的孩子。他们就都不吱声了。故事也就戛然截止了。欧阳云不想承担恋爱不成反目成仇诬陷栽赃当年旧人的责任。何况这个巨大的秘密，他们都不承认，那也就算不得他们的隐私了。欧阳云就把他的所有发现、推理和证据告诉了颜卿姐妹，告诉了所有当事人，告诉了当年的工友。他的故事告诉大家，心机深者天机浅，聪明反被聪明误。人生旅途中，谁该是什么样子，就是什么样子！如果开始被介绍个拖油瓶的，他肯定不会接受。如果相处一段告诉他是个拖油瓶的，他肯定敢担当。如果隐瞒一辈子被他发现了，他最痛恨的就是当初介绍他们认识的人。欧阳云把那亲戚从身边踢走了。他把知道的所有故事也都通过内线告诉了齐疯子，让他明白他在这个故事里承担了什么角色。齐疯子曾在过去一对一的QQ中，告诉他颜卿那次到北京欧阳云家做客后评论他家很穷。欧阳云回复说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治天下。寒窑虽破能遮风雨，夫妻双双把家回就是最大幸福，他很满意自己的家庭和生活。美国朋友邀请欧阳云去做学者，还邀请他参加在麦迪逊召开的全美植物学大会，顺便到华府看看。他知道颜卿住在麦迪逊，想到路过人的家门不回访很不礼貌，但又实在不想再见。他跟朋友就驾车跑到附近的翰尼堡，朝拜心仪作家马克吐温，兴致勃勃看那被汤姆沙耶小伙伴刷了十几遍的栅栏，到印-乔治洞穴探险去了。他在美国当律师的亲戚要帮他移民美国，也被他谢绝了。他很自豪一直跟共和国同呼吸共命运！齐疯子还多次请欧阳云出面帮他争北京那座二层小楼的房子。父母亡故后，那房子已经被他姐姐全部占领了。他还多次炫耀他现在有把左轮手枪。他也一直炫耀他知道颜卿从费城搬到麦迪逊、几次搬家几次买房住在哪里的事情，还把颜卿住过各处房子的照片传到QQ。直到最近，当年工友到美国自驾游，只要通电话，他就告诉人家颜卿住哪哪，使劲攒搭他们去找颜卿。在这个故事里，欧阳云早就是局外之人了，他想不明白齐疯子那手枪是准备对着谁来的？按照齐疯子那套谁追颜卿谁就是郭瞎子的理论，颜卿洋老公那些美国人从小就是玩枪长大的，他肯定惹不起，那他那把手枪的最后目标是谁呢？欧阳云觉得他是对着颜卿的，并把这个担忧告诉了颜卿姐妹。这个故事里还有一个谜团，那个被欧阳云叫做“小家贼的”孩子呢？几个当事人为什么都极力否认那个孩子的存在？那个孩子是不是凶多吉少？那个孩子，现在哪里？这些问题，还是留给聪明的读者看客去思考了。

最后的一幕，真的不想写出来。一个原本不怎么荡气回肠的初恋故事，加上这一节是不是太狗血了。还是让未来的受众、编剧和导演决定怎么结尾算了。

（全剧终，2016年9月11日星期日定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