料峭寒

曾几何时，站在命运的分叉口。

临窗而立，不胜寒凉。

而在那决堤的心潮涌来之前，总会忍不住，频频回首望向那不可追回的彼岸。

我踩着路边尚未化尽的雪水，混合着暮色的浑浊冰块。

“嘎吱”作响。

刚在店门口短暂积攒的好心情，已被这早春傍晚的料峭彻底消磨殆尽。

“真冷，服了这鬼天气。”

我低声咕哝着，裹紧了外套，猛地拉开了蛋糕店厚重温暖的玻璃门。

扑面而来的暖意和香甜气息令人心动。

我不由自主地打了个轻颤。

迈开腿向前走去，隔绝了身后的寒气。

我的目光急切地扫向收银台。

那抹醒目的彩虹撞入眼帘。

小巧的奶油装饰缤纷绚烂，像一个微缩的梦幻天地。

我仔细地核对了名字，满心欢喜地接过蛋糕盒子，仿佛捧着一个小小的期待。

刚一转身——

书煊桐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了离我极近的后方。

我的惊呼声卡在喉咙里，身体却因惯性完全无法控制地向前撞去——

“噗通！”

眼睁睁地。

绝望地。

无奈地。

看着那个承载着生日祝福的精致小盒子，从我的手中脱落。

优雅地在空中划过一道短暂弧线，然后狠狠砸落在光洁的瓷砖地面上。

蛋糕盒瞬间变形。

透过扭曲的盒子缝隙。

可以看到，里面五彩斑斓的奶油彻底塌陷，挤作一团。

“常恩生日快乐”那六个精心写下的字，在撞击和挤压中碎裂变形，模糊不清。

与坍塌的蛋糕融为一体。

变成一团色彩混沌。

我只听到自己倒吸一口冷气的窒息声。

“我……”

书煊桐僵在原地。

他似乎被这突发的状况惊住。

足足有半分钟。

他的脸上写满了无措和懊悔，声音因紧张而略微急促：“抱歉。”

书煊桐连续说着。

他的语气真诚而慌乱。

“没看到你转身，多少钱，我赔给你。”

我缓缓地抬起头。

胸腔里翻腾着各种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还有一丝对这个始作俑者的无名火。

所有的情绪混合在一起，最终凝结成眼底的怒意。

“钱有什么用……” 我紧紧地盯着他，声音低沉，带着极力克制的锐利，“我现在要的是蛋糕！一个一模一样的，马上就能送到寿星手里的蛋糕，你能赔给我吗？”

书煊桐被我的目光钉在原地。

他的双唇抿得发白，几乎失去了血色。

他似乎终于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看到我明显升腾的怒气。

他的喉结滑动了几下。

竟一时间。

说不出更多道歉的话。

书煊桐的长相是出色的。

干净利落的轮廓，微蹙的眉头下是盛满歉意和紧张的深邃眼睛。

这份出色的容貌。

此刻竟意外地化解了我一部分怒火。

“算了。”

我最终别开视线，声音泄了气般地低落下来。

我下意识地把衣领裹得更紧，仿佛要包裹住自己混乱的心情。

没再看他一眼。

几乎是逃离般地从狼藉旁快步走过。

我推开门。

再次融入了料峭的春寒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