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府,李今朝和两个孩子声泪俱下控诉着陈世美的种种罪行,王延龄向来宽厚仁慈,刚直不阿,听得那陈世美三年不归,致使爹娘饿死,家中尚有妻室,便另娶公主为妻,致使原配带着儿女一路行乞卖唱前来,更是勃然大怒,却又强忍怒意,试探的问道:“那秦氏你的意思又是如何,可愿和他重归于好?”
李今朝又跪在地上痛哭,将冬哥春妹揽在怀中,“我又如何和公主争抢,连累了相爷?只我一对儿女皆是陈家的子孙,不能这般不明不白,只求一纸和离书和一笔让我足够将冬哥春妹养大的银钱,也算全了我们这场夫妻情分。”
王延龄叹息了一声,又看李今朝虽是荆钗布裙,却也难掩清腴华艳,纵使带着两个儿女,也应不愁改嫁一户好人家,也不必非得将性命和陈世美死磕,“既如此,本相便安排你们夫妻相见,且看他是迫不得已还是见异思迁?”
陈世美得了王延龄邀约,自是欣然而来,毕竟王延龄也算他在京中的恩师,明月当空,湖水的芙蓉泛着银光,也有不少身姿如柳,雪肤乌发的歌姬在此表演,更甚者还请了汴梁最为有名的行首葛玉蝉来助兴,陈世美只听那葛玉蝉唱着江南小调,歌喉甜美,又瞧她红上胭脂之颊,两涴桃花;春横却月之眉,羞颦杨柳。端得是一个风致娇艳。
一时也有几分神魂消荡,自考中之后,便尚了主,荣国公主跋扈娇纵,管束又极严苛,哪能见识这般柔情绰态,刚要说话,却又见一女使端上一盘小菜,陈世美一眼望到那女使,便酥倒在地,这些歌姬个个皆是美貌佳人,葛玉蝉更可说貌若天仙,可只望着那女使,所有载歌载舞的歌姬都黯然失色,陈世美一生之中,自负也见过不少丽人,可也未曾想到,世间还有这般的绝色佳人,他忍不住去拽她的手,却被一把甩开。
“相爷府上竟有如此丽人,何以让她做端菜斟酒之事?”陈世美痴痴望着那个衣着清寒的女使,纵使穿着寒酸,纵使面如寒霜,光站在那里,便觉高雅脱俗,彼时娇美的葛玉蝉,也不过如一个村姑。
王延龄目光多了几分寒意,便遣退了那些歌姬,望向陈世美,“以驸马之见,她又该在何处?”
“若这般的人物,自应当在闺阁绣楼,吴绫蜀锦为衣,生绡白苎为裳,身旁再跟着花容月貌的奴婢……”陈世美一脸向往,盯着李今朝,想象着那样的画面。
“她原也应当过着那样的日子,只因为她的丈夫为了荣华富贵,停妻再娶,将她抛置在均州,不得已才到我这里,做了厨娘。”
陈世美猛然惊醒,李今朝朝他走去,“陈世美,你当真认不得我了?”她语调淡漠,“可我为你养育一对儿女,你也不知?”
陈世美这才清楚,眼前的绝世佳人,竟是自己的娘子,“香莲,我走之后,爹娘可如何?”
李今朝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你还记得他们,你一去多年不归,连封信都没有寄回来,他们年纪大了,又日日思念你,自是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