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用帕子轻轻擦拭着华舒脸上的泪痕,语气也变得柔和:“好孩子,快起来吧。难得你有这份孝心,罢了,你便随本宫一同回去,你外祖父看到你,想来心中也是欣慰的。”
她语气一转,带上了一丝凝重与警告:“只是,你外祖父这一病,府中怕是会有些杂乱无绪。到了府里,你只管在你外祖父跟前尽孝,莫要多听,莫要多问,更不要四处走动,可明白?”
华舒抬起泪眼朦胧的脸,如同抓住救命稻草般,连忙点头,声音带着哭腔后的沙哑:“儿臣明白!儿臣一切都听母后的!只要能让儿臣见到外祖父,知道他安好,儿臣就放心了!”
她低下头,借着擦拭眼泪的动作,掩去了眼底深处那一闪而过的冰冷光芒。
国丈府的朱漆大门再次开启,迎接的却不再是往日车水马龙的喧嚣,而是一种死寂般的沉重。
皇后仪仗逶迤而至,凤辇停稳,赵毓扶着意翠的手踏下车辇,她身着常服,颜色素净,脸上覆着一层薄薄的面纱,遮住了大半容颜,只露出一双沉静却难掩焦灼与厉色的眼眸。
紧随其后的是华舒,她同样衣着简洁,未施粉黛,眼圈红肿,一副忧心如焚的模样。
府门内外,仆从们跪了一地,大气也不敢出。
管家引着皇后与公主穿过层层庭院,往日花木扶疏精巧雅致的景致,此刻在众人眼中都蒙上了一层灰败的色彩。
空气中仿佛弥漫着浓郁的药味和一种无形的压力,连廊下挂着的画眉鸟都噤了声,蜷缩在笼子一角。
执掌中馈的大国舅夫人宋氏早已得了消息,带着二房与三房的媳妇以及一众有头有脸的管事嬷嬷在二门处迎候。
宋氏年近五旬,容貌端庄,眉宇间带着常年掌家的精明与干练,此刻却是脸色憔悴,眼底带着血丝,强打着精神上前行礼:“臣妇恭迎皇后娘娘,恭迎公主殿下。”
赵毓目光扫过众人,在宋氏脸上停留一瞬,微微颔首,声音透过面纱传来,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大嫂不必多礼,父亲情况如何?”
宋氏连忙回道:“回娘娘,父亲……父亲他老人家仍是昏迷不醒,府医和几位请来的名医都看过了,说是急火攻心,痰壅气闭,需得好生将养,万不能再受刺激。”
华舒在一旁,适时地发出低低的、压抑的啜泣声,用绢帕拭着根本没有泪水的眼角,声音带着哭腔:“外祖父怎么会这样?前些日子我还听父皇说过,外祖父在朝堂之上精神矍铄,怎么突然……”
赵毓看了她一眼,心中烦躁更甚,却不得不安抚道:“舒儿莫急,先去看看外祖父。”
她不再多言,示意宋氏带路,一行人沉默地走向赵太师所在的正院上房。
越靠近,药味越是浓重,气氛也越是凝滞。
廊下站着几位须发皆白的老者,应是请来的外间名医,正低声交谈着,面露难色,见到皇后凤驾,连忙跪地行礼。
TBC.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