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股巨大的疲惫和空茫感席卷了她的身心，她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发现任何语言在此刻都显得苍白无力。
最终，她只是深深地看了赵野一眼，那眼神复杂难辨，有痛心，有失望，或许还有一丝连她自己都不愿承认的愧疚。
然后，她转过身，挺直了那仿佛承载了千钧重负的脊背，一步一步，走向门口，她没有再回头。
房门打开，又关上。将这对母子，隔绝在了两个世界。
赵野瘫坐在冰冷的角落里，看着那扇紧闭的房门，仿佛看到了自己彻底被关闭的未来和希望。
他举起那剧痛钻心的左手，看着厚厚的纱布，突然发出一阵低沉而绝望的如同受伤野兽般的呜咽。
原来，他所有的努力，所有的隐忍，所有的渴望，到头来，真的只是一场笑话。
而门外，阳光刺眼，却照不进这间囚禁了他十七年身心，如今更添绝望的冰冷厢房。
赵皇后几乎是扶着冰凉的廊柱，才勉强支撑着自己从那间充斥着绝望与怨恨的厢房中走出来。
午后的阳光带着一种不合时宜的明媚，金灿灿地铺满了庭院，却丝毫照不进她幽深的眼底，反而让她感到一阵刺骨的寒意，仿佛刚从冰窟中捞出。
赵野那双布满血丝又充满了刻骨恨意与绝望的眼睛，如同最锋利的匕首，反复在她脑海中闪现。
那一声声泣血的控诉，不仅仅是撕碎了她长达十七年的苦心经营和隐秘期望，更像是一场突如其来的暴风雪，将她内心那点仅存的、连自己都不愿承认的微弱母性，彻底冻结掩埋。
颓丧，如同无边的暗潮，从四面八方涌来，几乎要将她吞噬。
唯一的儿子，她暗中布局多年，寄予了全部野望的继承者，就这么轻易地以一种最不堪的方式彻底毁了，连同他们之间那本就稀薄得可怜的母子情分，一并摔得粉碎，不留丝毫余地。
她甚至能感觉到一种支撑了她多年的力量，正随着那孽障的堕落而悄然流失，留下一种前所未有的虚空与疲惫。
就在她心绪纷乱，几乎要被这沉重的挫败感压垮之际，一阵夹杂着哽咽却异常清晰、甚至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坚定声音，从前方的上房内穿透厚重的门扉，执着地钻入她的耳中，打破了那几乎凝滞的绝望。
“关御医！你不必有任何顾虑！需要什么，尽管直言！千年山参、海外仙草，但凡这世上有的，能救回外祖父，本宫便是求遍天下，也必定为他寻来！父皇若是不允，我便日日跪在勤政殿外，直到他答应为止！”
是华舒的声音，带着刚哭过的沙哑，却有一股斩钉截铁的决绝，完全不像一个养在深宫，只知风花雪月的娇弱公主。
紧接着，是那个名叫关涤凡的年轻御医学徒清冷而沉稳的回应，声音里透着一种专注与笃定：“公主殿下仁孝之心，天地可鉴。请殿下宽心，微臣必定竭尽所能，以毕生所学护持老太师。”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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