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家沦陷的消息没过多久便传到黎俍的耳朵里了。现今政府,平舛政府的的眼中钉——【杗】组织正在边缘紊乱区肆意地开疆拓土。黎俍一家前脚刚走,后脚公路就封上了,老家成了一级备战区。
不得不说黎俍父母是相当的敏锐,听到一点风声便携家带口地跑了,定居斗獬后终于过上了安稳一些的日子。
但黎俍目前的处境可说不上安稳。
她正站在教导主任办公室的门口,低着脑袋看自己两只脚的脚趾头隔着鞋互殴,时不时抬起头,用她不耐烦的眸子瞪走每一个路过的诧异的目光。
转学不到一年,她便“引起”了一场大的校园纠纷,细小瘦弱的黎俍竟然挥起拳头揍起了人,这一斗殴事件可惊扰了两个年纪组,老师们正在办公室里叨叨咕咕怎么判黎俍的“罪”呢。
学生们下了课,纷纷拥出教室,碎碎糟糟的脚步踩着刺耳的下课铃流向走廊。
拥挤,喧闹,陌生……
一股脑儿地冲进黎俍尚未复苏的头脑中。
“进来吧。”
一名老师推开门,招呼黎俍进到办公室。
这小小的房间,挤下了除了一张茶几一张沙发、一张办公桌一把黑色弹簧椅、堆放在角落的锦旗和书法牌匾之外的六七个人
三名教师,三个鼻青脸肿的学生,还有,同样凌乱的黎俍自己。
“说说吧,你为什么打人?”
坐在沙发中间大着个肚子的地中海首先发话了,黎俍不清楚这个老师是个什么身份,但她总有种“落在这种人手里准没好”的预感。
“他们欺凌同学。”
“说证据。”
黎俍的声音突然哽住了一下,全身的淤青突然越发的痛了,心一揪一揪地酸。进到办公室之前她一遍一遍地练习着怎么去维护自己怎么去争辩,怎料刚被呛了一句就忍不住地要哭了。
好讨厌泪失禁体质啊——
她的心燃烧着总想着去除暴安良。自从看见表弟熬大夜躲着家人借着厕所的光写三份作业、放学了又许久地不着家、早上还干净的衣服晚上就埋埋汰汰后,黎俍那颗时时刻刻都在发热的头脑便警觉了起来。
任孜天生一个闷葫芦,却能在黎俍想要向家长告状的时候出声制止她。
“没什么大不了的。”任孜这天又拦截住了黎俍不让她告诉家长,“他们忙着更生死攸关的事情呢……”任孜随后又吧啦吧啦了一些大人才能听懂的 关于工作上的无聊的词汇。表弟的脑子里总是装一些超乎他这个年龄的东西,以至于连自己被霸凌都不在乎了吗?
黎俍气呼呼地撸开他的袖子,让任孜好好看看他自己胳膊上青紫透红的淤青,然后对着淤青按了下去。
“嘶,疼!”
“我会让他们更疼。”
黎俍身材矮小,体型瘦弱,但打起人来却有着不知来自哪里的洪荒之力。除去肾上腺素的加持的话可能就是自己这个 看不惯任何持强凌弱 的性子在提供力量吧。
九年级比八年级多一个晚自习,没法陪着任孜放学,黎俍便只好以身体不适为由翘晚自习去蹲守。蹲守第二天黎俍终于逮着那三个跟在任孜身后鬼鬼祟祟的八年级学生了。
黎俍不记得是怎么打起来的了,只记得头发被揪着疼疼的,但自己的重拳和重腿砸在对方身体上的闷响好爽快,超级爽快!
拳头砸在彼此身上的声音,对面混混骂街的声音,任孜破了音的喊叫声,自己怒吼的声音……当被校门口的保安压制住的时候,黎俍还呲着牙红着眼像只好斗的猎犬。
直至被送到老师面前,黎俍嗡嗡作响脑子里想的还是——原来自己怒吼出来的声音这么粗。
以上便是黎俍在教导主任出抽泣着断断续续说出来的“供词”。黎俍隔着止不住的眼泪模模糊糊瞟了一眼那三个混混,哽咽着颤抖着愤恨着,又从喉咙里噎出了一声“他们欺凌同学!……”
“打架猛哭得更猛。”大肚子教导主任把视线从黎俍转向到那三个混混身上,那三个人也卑微下姿态压低了头,但黎俍虽说眼泪掉个不停,却梗着脖子一副宁死不屈的撅样。
“把任孜叫过来。”
“主任,任孜正在参加年纪数学竞赛。”
回话的是一位干练的女教师,她梳着丸子头带着椭圆的眼睛,一身黑色的教师制服,皱纹不多但脸上却载满了威严。
那是任孜的班主任——八年四班的数学老师,黎俍听父母提起过她,姓余,带过国家数竞队的,是这个学校的明星老师。黎俍爸妈甚至想过 让数学不好的黎俍降级转去余老师的班级。
“都出这么大的事了怎么还让孩子考试呢?快把孩子整来问个明白吧!”另一个上了年纪的老头子教师推了推眼镜,拍着大腿显得很急切。那是黎俍的班主任,教语文的宋老头子。宋老头子古板但确实是个好老师,黎俍一看见他就愧疚极了,毕竟自己给他添了不少麻烦。
“斗獬青少年数模竞赛杯过了这个暑假就要开始了,任孜最有希望代表学校夺冠的,不能耽误孩子竞赛初选。”
余老师语气很果断,态度很强硬,宋老头子和教导主任也深知斗獬数模竞赛杯的含金量,一时间谁也没发一句话。
今天是数模竞赛杯在每个学校的初选联考,学校会通过这次成绩来确定代表学校参加竞赛杯的人选。今天整个八年级楼层静静的,是在筹备考试这码子事。
怪不得表弟不想把事情闹得太大,原来是因为什么什么竞赛杯吗?
黎俍自己数学不好,就自动屏蔽了关于数学的一切竞赛内容,回头仔细回忆回忆,确实最近总能听见同学、父母都在嘀咕什么竞赛杯。
那天虽说是黎俍1v3的斗殴,实际上任孜也加入进来了,他拽着其中一个混混死缠在他身上不放,也被肘击得出了鼻血。
比自己还矮小的表弟在大赛之前都这么豁出去了,黎俍又是感受到一股能量在体内燃烧,她调理一下呼吸,指着混混就开始喊了起来。
“今天竞赛初选,昨天你们还追着我弟死缠烂打,老师们评评理啊!”
黎俍这一喊老师们的目光都聚在她身上了,那三个被指的臭小子在角落对着黎俍嬉笑挤眉弄眼愣是没人发现。
“黎俍同学,你所说的任孜被长期霸凌的事情目前并没有十足的证据,况且……昨天校门口的监控显示的是你主动出手打了人……”
“是的主任我们是正当防卫!”其中一个瘦猴混混高高地举起手来,尖着嗓子打断了主任的话。
主任虽胖但眼神却还犀利,瞟了一眼便把瘦猴瞟得不敢再吱声了。
“你还是转校生,按理说,应该给你停学观察,直到有确切的证据出现。”
停学?
此话一出,黎俍的脑袋更是烧起来了,但面对主任的咄咄逼人,一腔怒火硬是被满肚子的委屈压下去了,父母心目中的乖女儿就要因为伸张正义被停学了!黎俍原本努力憋回去的泪水又倾泻而出了,她揪着衣角猛烈的颤抖着抽搐着。她要停住泪水!她要去争辩!她要去维权!
可她抽泣得说不出一句话,只能听见宋老头子用那着急的强调给黎俍求情。
“主任你看啊——黎俍的表弟不就是一个很好的证据嘛?咱把任孜叫过来问问看呢?别动不动就停孩子的学……”
“好,我要任孜现在就过来证实霸凌事实存在。”
“主任,任孜在考试。”
“我刚来到这个学校任职,眼里没有什么学霸学渣之分,想要的就是解决学生纠纷事件,快把任孜叫来!”
一向强硬的余老师竟然息了声,但没等众人紧绷着呼完第二口气的时候,余老师再次发话了。
“任孜是唯一能代表学校夺冠数模杯的……”
“我们学校难道就这么缺人吗?!”
又是一阵寂静。
剑拔弩张的氛围让在场的谁也不敢发话。
直到空气中骤然传来门把手被按压下去的声音。
任孜推门走进来了。
他的眼神如同往常一样平静,只是鼻子上的创口贴、嘴边红肿的伤口与他整个人沉稳冷静的状态十分不搭。
“任孜!你怎么不在考试?”余老师用她那一如既往严厉的声音责问起了任孜。
“我的试卷在这里。”任孜举起了他一直攥在手里皱巴的试卷,然后走到了黎俍的身边,看了一眼他还在抖擞着掉眼泪的表姐,“我是来证实的。”
“我们老师虽然在商量着把你叫过来证实霸凌事件,但你未经老师允许擅自离开考场,是要记过的。”
这个新来的教导主任规矩真是一套一套的,黎俍虽然留着泪却还是忍不住翻了个大白眼,但同时她也紧张起来了,表弟被记过岂不是就要和什么竞赛杯无缘了!
“我没说我是来证实霸凌的。”
任孜向着教导主任大跨了一步。
“我是来证实咱们学校并不是那种包庇暴力、污蔑正义的学校。”
任孜站定在教导主任的眼前,整个人仍是那么的淡定平稳,但眼神里却坚定了许多。
“任孜,快把来龙去脉简述一下然后赶紧回去把卷子写完。”
是啊!我的老弟!你快回去写卷子啊!
黎俍此时也跟着余老师同频共振了,她冲着任孜挤眉弄眼,但同时任孜的那句话也让她心里暖暖的,他说出了自己抽噎着没能说出来的心里话。
“我不想代表一个不分青红皂白的学校去比赛。”任孜说着,划拉走主任已经放在茶几上的停学通知,把自己写了不到四分之一的皱巴卷子放了上来。
“那你这小子想怎么解决这个斗殴事件?!”
主任撑着庞大的身躯坐直了,他依旧用那双犀利的眼睛审视着任孜,但奈何任孜的眼神比他想象中的还要坚定、凌厉。
“我证实那三个人对我长达一个月的霸凌并且留有证据,我和我姐昨天的所作所为属于正当防卫和见义勇为,如何呢?”
主任头一次被反问,肉眼可见,他在用那地中海秃脑瓜进行短暂的思考。
“校规上明令禁止动手打人且没有前缀条件,黎俍撒谎翘课两天要记过,你擅自出考场也要记过。”
这不是鸡蛋里面挑骨头嘛!黎俍心又烧起来了,她也看见宋老头子和余老师偷偷交换眼神表达不满,而那未被提到罪过的三个肇事者却一副洋洋得意的姿态。
“校规上白纸黑字写得清清楚楚,学生不存在特例!就算证据充足,你和黎俍也不能违抗学校硬性的规定!……”
主任瞪着个眼睛起身,背着手绕着办公室走了一圈,路过每一个提着一口气的人。
“那如果我在考试结束之前答完这张选考试卷呢?”
主任遛弯儿的脚步定住了,他回头看了看任孜那倔强的背影,浅浅地笑了,笑中带着戏谑。“你怎么不说你还想打满分呢,如果这样的话你和黎俍的过就一笔勾销。”
满场寂静,谁也没想到任孜会提出这种条件,这和往火坑里跳有什么区别呢?就连最清楚任孜实力的余老师也推了推眼镜略显不安。
黎俍便更是紧张了,她瞟过了,任孜的卷子才写完选填,后面两页的大题动也没动,何况这是竞赛难度的试卷,想要在剩下的半个小时内单说写完都是天方夜谭。
可任孜却在听到主任的话之后行动起来了,他用那小手把皱巴的试卷铺平,从主任的笔筒里抽出一支笔,然后蹲在地上埋头写了起来。
“让孩子坐办公椅,在办公桌上写卷子!把我那些废草纸给备好了!”
主任见状来了兴致,其他老师窸窸窣窣不知道在说什么,余老师倒是很快地就把草纸和桌椅都给任孜安排好了。
这三十分钟太难熬了,黎俍把分钟换算成秒,在心里从1800开始一个数字一个数字的倒数。
1799…1798…1797……
黎俍听到自己砰砰的心跳和任孜刷刷的笔道声融为了一体。
1546…1545…1544……
黎俍忍不住抬头瞅了一眼,教导主任就站在任孜身后俯视着他演算,余老师抱着膀端坐在沙发上,宋老头驼着个老腰踱步,那三个混混也在这沉闷的气氛压迫下不敢动弹。
任孜笔头不倒,唰唰的书写演算声伴着翻动纸页的响也越发稳定干脆了。
还是不敢一直盯着看。
黎俍转过身面朝着门,继续着自己的倒数。
约莫五六年前,黎俍便被表弟的聪慧震惊过一次。来斗獬探亲戚的时候,黎俍还有一群三四年级的孩子正因为鸡兔同笼的问题吵得不可开交。对于九岁的孩子来说,鸡兔同笼可是他们值得拿出来炫耀一番的难题了。
黎俍从小不喜欢数学,她只想和表弟一起在角落里玩石头,但那些吵吵嚷嚷的孩子却非要为难黎俍让她解题给他们看。
任孜比现在还要小,小小的一个任孜蹲成一个球正收集着石头堆建石头堡垒。听到争吵的内容后,小任孜拾起堡垒最上面的一块石子,慢腾腾走到孩子们中间,不假思索地把正确答案划在地上。
当被孩子们问起怎么做出来的时候,任孜又行云流水地划出一组在场所有孩子都没见过的公式。
后来黎俍上了初中,知道了那是二元一次方程组,可当时写下那公式的小任孜只有二年级。从此黎俍心中也给表弟贴上一个“天资聪颖”的标签。
今日不同往日,七道竞赛大题可不是鸡兔同笼问题……简单的回忆过后,黎俍又止不住地为任孜捏了一把汗。
632…631…630……
门外开始传来熙熙攘攘的声音了,大部分学生剩了十分钟便放弃答题,纷纷提前交卷了。
纷扰的脚步声开始在走廊上磨蹭回响,宋老头子透不过来气,打开门走去房间外了。
半小时,七道大题,怎么可能呢?怎么想也是无法做到的啊!
黎俍不由得打起寒战来,她想搓搓手取暖,又怕影响到任孜做题。
265…264…263……
唰唰唰——唰唰唰——走廊上的躁动声越来越大了,任孜落笔的声音也越来越响了,黎俍的心脏也蹦跳得越来越快了………
突然,急风骤雨般的铃响震荡在整个走廊上,滋哇滋哇的叫声伴随着各班老师“收卷!收卷!”的声音将黎俍的小心脏激得扑通扑通跳。
自己数秒慢了?心跳这么快怎么把秒数慢了?
她猛的回头,看见任孜已经撂下了笔,坐在座位上沉静又安稳。教导主任、余老师,包括宋老头子都凑过来去看任孜的试卷。
黎俍没敢凑近,但从教导主任严肃的脸和任孜冲自己做的得意的小表情中黎俍觉得结果应该不坏,她长舒一口气,但肚子里还提着一口气不敢吐出来。
黎俍就这么看着主任盯着余老师批改卷子,看余老师很确认地对主任点了点头,再看着主任从电话里又唤来个数学老师进行确认。
而再来几个老师都只是挑出了任孜落写了一个“解”字,其余的作答近乎完美。
“诶哟,这真的是天才啊……”宋老头不由得感慨一句。“任孜,说过你多少遍了,不要在这种细枝末节上犯错。”在其他老师还瞪着大眼睛震惊之余,余老师还是站出来教育了任孜一嘴。
教导主任先前的神气似是也被任孜折服了,半小时,七道大题,仅扣一分,面对这样的英才他还有必要再刁难些其他无所谓的事情吗?
“任孜,在数模竞赛杯上为学校多挣些光。”
教导主任也不再提记过什么的了,他此时连同脑瓜子上的地中海的海都泛红了,整个人像是打了鸡血一样沉重地鼻息着。执教二十余年,见识过无数的学霸天才,经验丰富的他认为即使再聪明也不过如此了。但是今天,他的认知再一次被刷新了,被这个年仅十四岁的天才少年任孜刷新了。
他拍了拍任孜瘦弱的肩膀,一切尽在不言中。
就在刚刚,獬南关实验中学确定了参加数模竞赛的一位参赛学生,也撤销了对黎俍和任孜记过的决定。
这件事立马就在学校里传来了,当被各自的班主任领回班级的时候,黎俍看见八年四班的学生们拥出教室恭贺“任神”归来,余老师也久违地露出了骄傲的笑容。
但这些对于任孜来说已经算是家常便饭了吧,生来聪慧的他已经习惯活在欢呼与掌声之中,半小时精准答对七道大题固然有难度,但任孜也确信没什么能难得住自己。
此次事件最为震惊的当属黎俍了。那个秒杀鸡兔同笼的二年级小学霸此刻在她心目中也升级进阶了,今天发生的事情让她真真实实感受到了藏在表弟矮小身躯里的那种恐怖的力量……
长这么矮是不是被超级大脑压得啊…平常不爱和我说话是不是嫌我笨啊……
“你怎么看起来不高兴呢?”
放学回家的路上,身边的任孜破天荒地率先向黎俍发问。
黎俍微低着头,盯着任孜浓郁的头发,“你怎么看出来我不高兴的?仰着小脖子吗?”
闻言任孜生气了,闷着头加快脚步不再理睬黎俍了,黎俍笑嘻嘻地追了过来,狠狠搓揉任孜的头发。
“开玩笑捏!我是不高兴在主任没有惩罚那三个混混啊!”
事实确是如此,黎俍临放学的时候看见那三个混混笑嘻嘻你推我搡地从校门口晃悠出来了,压根儿不像是被惩罚的样子,为此她最后一节课都憋闷的很。
“不清楚,可能主任还想要更多的证据确认吧,不过已经让他见识到我们的厉害了,起码以后不用再担心……”
任孜头一次对着自己说了这么多话,黎俍像是攻略成功一般笑了,“不,是见识到你的厉害!”
“是你更厉害,我的姐。”
黎俍听到任孜这么说,笑了。
是啊,我可是见义勇为并坚定立场了呢!
俩人正好走到沿伊顺河的路了,风携着水爽快地吹了过来,飒爽的,凉快的,吹的人心里清清凉凉的。
少年们沿着河,吹着风,自在轻快地并肩行走。
“你今天风头出尽,要不给我买根雪糕吧。”黎俍珍惜任孜这开口说话的时机,赶紧又开起了玩笑。
“这是什么逻辑?”任孜难得地笑了,他嘴上问着,手却从裤兜里掏出些零零碎碎的钱来。两人走向河边卖雪糕的小车了。
黎俍喜欢哈密瓜味的雪糕,吃起来就连空气都是哈密瓜味的——
甜甜又清新,就像她现在的心情一样,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