脱身术

数学课的粉笔灰还没落定，班主任抱着教案站在讲台上，指尖敲了敲黑板边缘的通知栏：“下周五举办新生舞会，需要设计一张宣传海报，王默，你画画不错，这个任务交给你可以吗？”

正在整理笔记的王默猛地抬头，铅笔在练习册上划出道歪线。她捏着橡皮的手指顿了顿，耳尖悄悄泛红：“我、我可以试试！”

“哇，新生舞会！”后排立刻响起窸窸窣窣的议论声，穿格子裙的女生戳了戳同桌的胳膊，“听说会有开场舞，不知道能不能选上伴舞？”斜前方的男生转过来搭话：“去年的海报是水彩风格的，今年要不要试试油画？更有质感。”

王默把额头抵在练习册上，笔尖在草稿纸上画了个小小的星星——她其实更想用荧光颜料，像把夜空直接铺在海报上，但又怕太张扬。正咬着铅笔犹豫，突然听见前排传来轻响。

陈思思正把笔记本推到王冬面前，蓝灰色的钢笔在纸页上划出工整的字迹：“这道函数题的辅助线，是不是应该这样画？”她说话时侧着头，长发垂落在肩膀，发梢的碎光和王冬墨蓝色的发丝在阳光下轻轻晃动，像两束被揉碎的星河。

王冬刚转来班级时，班主任特意把他安排在陈思思旁边——坐前排，本以为能照应一下，没想到王冬上课要么看窗外，要么转笔，却总能在老师提问时精准答出答案，连陈思思都忍不住佩服。

此刻王冬正支着下巴看窗外，墨蓝色的长发在日光下乍看像纯黑，可当阳光斜斜切过他的发梢，就能看见藏在其中的幽蓝光泽，像深海里浮动的微光。

听到陈思思的声音，他才慢悠悠地收回目光，银灰色的眼眸扫过笔记本，瞳孔周围的深蓝色像被风吹动的湖面，轻轻漾开涟漪。

“辅助线太绕了。”他拿起陈思思的钢笔，指尖修长，骨节分明，在纸页上画出条简洁的直线，“直接连接顶点，用相似更快。”

笔尖划过纸面时发出沙沙声，他的额前碎发垂下来，刚好遮住一小半眼睛，却挡不住睫毛投下的淡淡阴影——长而密，像停在眼睑上的蝶翅。

陈思思看着他握笔的姿势，突然有点走神。这已经是她第n次被王冬的侧脸“晃到”了——第一次是刚转学来做自我介绍时，阳光落在他高挺的鼻梁上，侧脸线条像被精心雕琢过

第二次是体育课自由活动，他靠在单杠上喝水，喉结滚动时，发尾的小卷扫过脖颈，连风都好像变得轻软。

而现在，他低头解题的样子更让人心跳漏拍。衬衫领口的扣子松开一颗，露出一点锁骨的轮廓

钢笔在他指间转动时，银灰色的眼眸专注地盯着纸面，连嘴角那抹惯常的淡笑都收了起来，却透着种认真的帅气。

“文艺委员刚才来问你要不要当舞伴。”陈思思翻到新的一页，假装在演算例题，其实是刚才课间文艺委员堵在教室门口，拉着她问了半天“王冬喜欢什么样的女生”，被她用“他好像只喜欢做物理题”打发走了。

王冬嗤笑一声，银灰色的眼眸里闪过点少年人的促狭：“告诉她，我打算去做三套物理卷子。”

他转着笔看向陈思思，睫毛在眼睑下投出淡淡的阴影，“你要是被缠住，就说要跟我讨论题，上周在公园建鹏教的‘脱身术’，管用。”

陈思思的耳尖突然发烫。上周在公园，建鹏拍着胸脯说“遇到不想理的人，就说要跟学霸讨论题，百试百灵”，当时王冬还翻了个白眼，现在却记得清楚。

她低头盯着练习册上的图，突然发现王冬画的箭头比课本上的还要标准，连角度都刚刚好。

后排的讨论声又热闹起来，有人说要穿星空主题的裙子，有人在猜王冬会不会参加开场舞。王默已经在草稿纸上画好了海报的轮廓，银灰色的星轨绕着月亮，像把上周公园的夜空搬了下来。

陈思思看着他走出教室的背影，墨蓝色的短发在人群里很显眼，连走路的姿态都带着点漫不经心的骄傲

窗外的梧桐叶被风掀起，落在窗台上。陈思思把练习本合上时，指尖碰到了夹在里面的梧桐叶——是上周在公园捡的，叶尖还留着点阳光晒过的暖黄。她突然有点期待周五的舞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