拒绝

精英高级中学礼堂的水晶灯第一次亮起时，王冬正靠在二楼露台的雕花栏杆上。楼下传来的圆舞曲旋律被晚风揉碎，混着远处甜品店飘来的奶油香，在暮色里漫开。他扯了扯领结——这制式化的黑色领结总让他觉得束缚

“王冬！真不下去？”建鹏抱着两罐橘子汽水跑上来，运动服的袖口还沾着草屑，“思思他们在排开场舞呢，你看那舞台背景，跟你这头发简直是一个色系。”他把汽水往栏杆上一放，罐身碰撞发出清脆的响。

王冬掀起眼皮瞥了眼楼下。礼堂中央的舞台背景铺着片深蓝色幕布，舒言正指挥同学往上面贴银色星星贴纸，王默举着罐荧光颜料站在梯子上，裙摆扫过地面时带起片细碎的亮片。

“一群人挤在一块晃来晃去，有什么意思。”他的声音里带着惯有的骄傲

“你是没瞧见，刚才布置会场的时候，至少有三个女生假装路过我们班门口，就为了看你一眼。”建鹏拧开汽水瓶盖，气泡“滋滋”地冒出来，“还有人问我你喜欢什么口味的蛋糕，我说你上周在公园吃了三块芒果班戟，她们现在估计都在甜品店排队呢。”

“其实我喜欢吃草莓大福”王冬俏皮的眨了眨眼

“王冬同学，能陪我跳支开场舞吗？”

穿薄荷绿礼服的女生站在舞池边缘，手里攥着裙角的蕾丝花边，声音轻得像羽毛。她从上周在图书馆看到王冬算起，已经在镜子前练了五遍邀请姿势，连鬓角的碎发都别得整整齐齐。

王冬刚帮舒言扶稳被碰歪的香槟塔，墨蓝色发梢垂在额前，发尾的小卷沾了点水晶灯的碎光。听到动静时他侧过头，银灰色眼眸在灯光下亮得像浸了水的琉璃，等女生把邀请说完整：“抱歉，我不太喜欢跳舞。”

女生举到半空的手顿了顿，却没像预想中那样窘迫。王冬说话时声音很稳，既没往后躲，也没急着转身，反而等她把那句“没关系”说完，才礼貌性地点了点头。这比之前遇到的“啊我突然要去接个电话”真诚多了，至少没把人当空气。

“那我不打扰你啦。”她笑着往后退了半步，转身时故意放慢脚步——果然听见身后传来建鹏的大嗓门。

“哎哟喂，大帅哥又拒绝人啦？”建鹏抱着手臂靠在香槟塔旁，笑得一脸促狭，“这是今晚第五个了吧？再这样下去，你要成全校女生的‘白月光’了。”

“好嫉妒啊～”

舒言推了推眼镜，跟着帮腔：“刚才在后台，文艺委员还说‘哪怕被拒绝，能跟他说句话也值了’。”

躲在柱子后的女生把这幕看得清清楚楚。她看见王冬转身时发梢的幽蓝光晕，突然觉得刚才那句“不喜欢跳舞”一点都不伤人——他只是在说真心话，没装模作样，也没拿架子。

“你看什么呢？脸都红了。”同行的女生撞了撞她的胳膊，“被拒绝还偷着乐？”

她望着王冬的背影，声音里带着点藏不住的雀跃，“他直接说‘不喜欢’，连拒绝人都带着点软乎乎的脾气。”

慢三的旋律漫过来时，女生已经找到了新舞伴。但旋转时，她的目光总会不自觉飘向灯牌旁——那个墨蓝色头发的少年正低头听陈思思说话，嘴角几不可察地弯着，连拒绝人时留下的影子，都像是沾了星光。

“恋爱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