认亲

突然，殿外传来一阵极其轻微的骚动，随即是压低的呵斥声。马嘉祺眉头一拧，眼中戾气骤起。他替丁程鑫掖好被角，悄无声息地起身，走向殿门。门外，他的心腹侍卫正拦着太监总管李公公。李公公面带焦灼，手中高举着一封密封的函件，嘴唇急动，正无声地比划着什么。

马嘉祺何事？

马嘉祺拉开殿门，声音冷得能冻僵人的血液。

太监总管（李公公）马将军，皇帝有请！

——北狄皇宫 御书房——

天光微亮，琉璃灯罩中的烛火仍在微弱地跳跃，将御书房内压抑的气氛映衬得愈发凝重。马嘉祺单膝跪地，声音低沉而肃穆，将青楼遇刺的经过以及丁程鑫为救宋亚轩与刘耀文而不幸中毒的始末一一陈禀。他的每一句话都如石子投湖，在这寂静的空间里激起无形的涟漪。当他终于停下，整个御书房仿佛陷入了更深的沉寂，空气宛如冻结一般。皇帝的目光冷锐如鹰隼，再次扫过跪伏在地的马嘉祺，又落在一旁的宋亚轩身上。他虽已听清事情的来龙去脉，却有一处细节如惊雷般撼动了他的心神，令他不得不立即求证。那目光中既有审视，也藏着一丝难掩的震怒与隐忧，似乎在权衡着什么至关重要的决定。

皇帝的声音低沉而充满压迫感，他身体微微前倾，目光死死盯住马嘉祺。

皇帝马爱卿，你方才说……亚轩和西戎太子遇刺，是为一人所救。你且如实告诉朕，那个为救他们而身中奇毒、此刻正躺在东宫性命垂危的人……

皇帝（顿了顿，一字一句地问）……他究竟是谁？是……吾儿程鑫？

“程鑫”二字从唇间溢出，宛如一块巨石骤然坠入了寂静无声的御书房，激起无形的波澜。众人闻声猛然抬眸，瞳孔微缩间闪过一抹惊慌，下意识地又迅速低下。自丁程鑫身死之后，他们深知皇上对当年那场“以身殉国”的旧事始终耿耿于怀，因而这些年来无人敢轻易触碰这道伤疤。此时此刻，空气仿佛凝滞了一瞬。而马嘉祺却未退缩，他脊背如松般挺直，迎上皇帝那双探究且急切的眼睛。他的心中已无犹疑——此事再难隐瞒，也无需隐瞒。因为丁程鑫的生命，比任何秘密都更加重要。他深吸一口气，重重叩首，声音铿锵有力，如同划破黑夜的第一缕晨曦，撕开了长久以来压抑着的沉寂。

马嘉祺回禀陛下！是！正是太子殿下丁程鑫！当年南蛮一战，殿下并未如传闻般殉国，而是身负重伤，记忆全然丧失，漂泊流落于外。今日臣虽初见殿下，却仍一眼将其认出。然而眼下局势混沌未明，特此急报陛下，恳请陛下定夺。

尽管心中早有预感，但当马嘉祺的回答清晰而冷硬地落在耳中时，皇帝仍如遭雷击，猛地从龙椅上站起。他脸上的血色刹那间褪得一干二净，却又因情绪的剧烈冲击泛起一抹不正常的潮红。他的手指微微颤抖着，下意识地扶住龙案，才勉强稳住了摇摇欲坠的身形。那力道之大，指节已然泛白，似是唯一能让他与现实相连的支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