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棠却看也未看那笔洗，目光落在了角落里一个不起眼的木架上。
那里，随意地摆着几方砚台，其中一方色泽紫中带青，石质细腻，毫不起眼。
“那方砚台，我看看。”
掌柜的顺着她的目光看去，有些讶异，但还是取了下来：“格格，这方是端砚，不过是个老坑的普通石料，胜在石质还算润滑，平日里磨墨写字是够用了，当不得什么珍品。”
雪棠接过砚台，入手温润。
她指尖在砚台背面一个极不显眼的角落轻轻一拂，那里，刻着一个几乎被磨平的“G”字款。
她心中了然。
这哪里是普通端砚，分明是产自端溪老坑中最为名贵的“麻子坑”水岩石，石品花纹中有“鱼脑冻”和“蕉叶白”，是砚中极品。
而那个“G”字款，正是明末制砚大家顾二娘的独特印记。
这方砚，价值千金，却被当做凡品蒙尘。
“这方砚台，连同那只笔洗，我都要了。”雪棠将砚台放回掌柜手中，语气平淡，“一共五百两，你若应了，现在便结账。”
掌柜的一愣，心中飞快盘算。
那笔洗要价八百是虚高，五百已是赚了。
至于那方破砚台，收来时不过花了十两银子，纯粹是添头。
这姑娘看着年少，砍价却稳准狠。
他正要点头，门口的风铃“叮铃”一响，一个清朗中带着几分桀骜的声音传来。
“慢着！”
胤禟一身墨色暗纹锦袍，大步流星地走了进来。
他身后跟着神情有些不耐烦的十阿哥胤䄉。
他的目光第一时间就锁定了雪棠，随即才装作不经意地扫过全场，笑道：“掌柜的，今儿有什么新到的好东西？给爷开开眼。”
掌柜的一见是九阿哥和十阿哥亲临，腿肚子都软了，连忙躬身请安：“给九爷、十爷请安！小店蓬荜生辉！”
胤禟摆摆手，目光落在那方砚台上，眼中精光一闪。
他前世为了讨好八哥，对这些文玩下了苦功，眼力非凡。
虽不如雪棠那般一眼看穿，但也觉察出这方砚台石质非同寻常，绝非凡品。
“这位格格看上的，想必是好东西。”胤禟嘴角勾起一抹笑，看向雪棠，“不知可否让本阿哥也瞧上一瞧？”
雪棠心中暗笑，面上却依旧古井无波，微微颔首，算是应允。
胤禟接过砚台，仔细端详片刻，越看越是心惊。
这石质、这手感……分明是顶级的麻子坑料！
他心中巨震，再看雪棠时，眼神已完全不同。
一个养在深闺的格格，竟有如此毒辣的眼力？
捡漏捡到了顾二娘的头上？
这绝不可能！
“掌柜的，这方砚台，爷要了。一千两。”胤禟直接开口，既是试探，也是势在必得。
胤䄉在旁边听得目瞪口呆：“九哥，你疯了？一方破砚台，一千两？”
掌柜的也懵了，幸福来得太突然，他看看胤禟，又看看雪棠，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雪棠却连眼皮都未抬一下，对掌柜的说：“掌柜的，方才我已与你议定价钱，凡事讲究个先来后到。五百两，你卖是不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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