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突然发生的摔倒事件而讶异的人不止王默一个,人群也只是像屋檐下的雨滴一样滞了片刻,在热心者扶起行动不便的人后,人群很快又恢复了向外流动。
王默有点麻木的向外追逐人流,到了校道处总算不再是人满为患了,她短暂地途经了午时和水灵泊相遇的地方,然后漠然地别过脸,停在了校门口。她的意图是先过了马路再走上一段路绕回自己租房的地方,现下的天幕呈着夕阳渐落时回光返照的一点柔暖的白金色,王默抬起脸,目光久久地徘徊于云层之上。
如果天空也有神思的话,祂会因为日复一日地观望着人间百态而感到厌烦吗?世人或虚情假意或献媚讨喜都逃不过祂的眼睛,他人想要保有一个少有人知的秘密时,不也是说:‘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吗?世界上所有的人、所有的秘密在祂的眼前都是不设防的,难道祂能忍受自己岁岁年年都被这些无常的世事所惊扰吗?
她伸出手揉了揉后颈,因为长时间地抬着头已经感觉脖颈有些酸痛了。王默调整了视线平视前方,随意地打量着眼下这个车水马龙、下班高峰期的机动车行驶道路。她的目光随着那些飞驰而过的轮胎一样左右地看着,直至王默也感觉站得腿脚麻了,有些乏味了,才百无聊赖地往对面瞥一眼,准备过马路徒步回去。
目光掠及对面那个站在公交车站牌旁的雪色身影,王默不由得发出一点因为太惊讶而下意识流露出口腔的气声。
……怎么会是他呢。王默伸手想要揉眼睛,却又因为担心细菌而停下了抬起的手背。她沉默地注视着站在对面漠然地等候车辆的人,心口像被浇了一壶滚烫的开水,一种去涌溢上喉头的酸涩让王默无法再继续自己的脚步。
明明已经告诉过自己要理清自己作为朋友的身份,为什么偏偏在她不希望碰面的时候见到水灵泊呢?之前她那样强烈的思念着恋慕的人,上天都从未给过回应,一次巧遇,却让王默好不容易搭建起来的心防又都瓦解了。
如果可以成为站在水哥哥身边的人就好了。王默恋恋不舍地再望了那个身影一眼,无心再看风景,调转了位置从环学校的路线回去了。
考完试之后他苍白的手指内侧被压出了几个握笔的红印,水灵泊轻微地扫了一眼,并不在乎这些无谓的小事。他忍不住抬起头望向对面的校门,方才内心总有一种莫名的感受,就好像有人的目光眷注于他身上,不愿离开一样。车流湍急水灵泊望不见对面站着或走过的人,那道目光,他也再难寻觅。
将熄的霞光映照在他脸庞,水灵泊抬起头来容许光芒与他眼里的晶体反光。即便是将要故去的自然光辉也是夺目的、刺痛双眼的,与街边屹立的依靠太阳能光板在夜晚发亮的路灯始终不同。夕阳西下,他再度将视线抛向车流,内心却惟余一种淡淡的惆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