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道边的纤夫们都说,顾时夜捡了个女人回去当老婆。
这件事还要从前几天说起。
正值夏季,火热的太阳烤得河道两边滋滋冒油,烫的纤夫们根本无从下脚,纷纷丢了手中的纤绳躲在槐树下乘凉。
“欸——那边的那个你不要命啦,你中暑了可没谁管你。”
只见如火焰山的河道旁还杵着个人,那人赤裸着上身蹲在岸边,听到同伴在喊也毫无动静。
这傻子!李二牛被他坚如磐石的模样气的火冒三丈,直接扔了手里的西瓜打算拽他过来。没办法,谁让自己的妹妹喜欢他呢。
他们拉纤的地方是去京城的必经之路,来来往往的船只多如过江之鲫。江面上雕花的画舫悠悠划过,惹得蹲在树下的一群出力气干活的汉子投去羡慕的目光,李二牛只当顾时夜被富贵迷了眼,傻子似地受太阳毒晒。
那船行到江心处剧烈颠簸了一下,明明无风无浪,偏偏颠出了一个人。那女子惊呼一声后就砸入水中,小船在她落水后飞快逃离了现场,李二牛猝不及防目睹了一场凶杀案,僵在了原地不知所措。噗通又一声,是顾时夜入了水游向江心。
“啪”李二牛左手拍右手,使劲锤了自己,想下水去帮忙。顾时夜已经将人捞了出来,女子浑身湿透,昏倒在顾时夜怀中,被水冲乱的头发糊了一脸。纤夫们听到响声围了过来,有手欠者想伸手拨开女子的头发,一睹芳容,顾时夜侧身避开,沉声道:“把你的手拿开。”
被骂的人讪讪缩回手,心里暗骂一句抠搜货,有爹妈生,没爹妈养。
由于捡了个落水的人,顾时夜早早离开了河滩,回了家请大夫给那女子诊治。
“胡闹!”老郎中问完患者经历后,胡子气得飞起,“幸亏这位姑娘只是入水呛咳了几下,惊吓过度晕了过去,换成其他落水的人哪能经得起你的折腾!”
被喷了一头的顾时夜将老郎中的怒火全盘接受,此时他因救人急切出走的脑子回来了,对差点害了那位姑娘性命的假设后怕不已。
老郎中一脸严肃地号完脉,提笔写下一张方子递给顾时夜,“这位姑娘身体无碍,只需抓点安神驱寒的药来喝。”
顾时夜待大夫走后,从床附近的砖头处抠出来一个荷包,拎了点钱准备去镇里抓点好药,老郎中那里的药听人说大都是卖剩的次品,效果并不怎么好。然而当他迈出家门时,背后传来了一句 ,”这是哪儿?“
南笙睁眼看见了漏光的屋顶,她蒙了一瞬,随即昏迷前的记忆复苏过来。她想起来了,自己是被贴身婢女周萍推下水,如果不是恰好被人救起,可能直接就命丧黄泉了。思及此,南笙不由冷笑,自己真的是瞎了眼看错人了,竟然没看出她当作姐妹一样看待的周萍还藏着这种心思——”小姐,反正你也不愿回南家,不如我来替你。“
南笙自小就被养在南家老宅,她出生时正是官场两党争得头破血流的时候,不少如她父亲一般的小官都被牵扯进了残酷的政治倾轧中丢了性命。南家上下草木皆兵,那年出生的婴儿都被送到了南家老宅避祸,只不过后来只有她被遗忘在了老宅,直到前一个月才被记起。
”你醒了?“顾时夜晃了晃手中的钱袋,”你先躺着,我去给你抓药。“
南笙阻止不及,顾时夜早已不见了踪影,他还贴心地锁住了门窗,彻底斩断了贼人进家的可能性。
她拖着软绵绵的腿下了床,湿哒哒的衣服黏在身上难受极了,床也是极其硌人,还不如站着舒服。
在屋内转了一圈,南笙发现恩公家可担得起”家徒四壁“四个字。顾时夜家一共两间房,她在的这间放了张床,角落处堆了个米缸和盛衣服的柜子外,再无他物。外间墙上挂了几幅神仙像,不知是什么高人描绘的,自成一派的神圣。屋子中间放了个矮四方桌,旁边围了几个木头墩子。想来就是吃饭的地方。南笙踱步到此,顺势坐了下来,”倒是让我拿不清要不要说实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