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你们这就去京城了?”
李大娘就着外衣擦了擦手,接过南笙送来的粮食。这次的米面意外的多,足够他们家四口人半个月的口粮。“那这…是白送我们了?”
南笙也没想到顾时夜说的过几天,真的就是过几天的意思。他拒绝了南笙送饭的好意后,大概第三天晚上,顾时夜扛着铁锹敲开外间的砖块,又接着往下挖了大概一米深,拿出一个四方盒子。
“这是什么?”南笙好奇地凑上去。
“钱。”顾时夜当着南笙的面打开了盒子,只见盒子内放了块成色不错的玉佩,一叠银票还有一把铜钱。他把木盒放入女孩手中,“路上你来拿着。”
南笙简直难以置信,手中的木盒没多少重量,却让她几乎接不住。“你就这样信任我?万一我卷款逃走呢?”
顾时夜没理她这句话,转身去衣柜里找更换的衣服。衣柜里都是他做纤夫时存下的衣服,挑挑拣拣,竟没有一件适合外出的体面衣服。灰头土脸了六年的顾少爷第一次意识到,自己好像不太能上得了京城的台面了。这次送别了南笙,他再不会入京城。
南笙小心翼翼地托着手中的烫手山芋,她想承诺些什么,但是又觉得口头之语过于苍白,只能没话找话说:“墙上的画是你画的吗?挺特别的。”
“不是,故人所赠罢了。”只不过赠画的人已经不记得了。
收拾好了心情,顾时夜又将剩下的粮食放在矮木桌上,“这些你送给李大娘吧。”
“你这孩子,怎么说走就走,大娘我得好段时间才能缓过来。”李大娘拉住南笙的手,两眼泪汪汪,她抽了抽鼻子,嘱咐道:“好孩子,你多护着顾四,他孤零零地一个人跟着你去京城,受了委屈也没处说。”
等会,南笙抽回双手,她怎么越听这话越觉得不对劲呢。原来这些天,李大娘都是拿她当顾时夜的妻子来看待的吗?可是他们两个真不是她想象的那般模样啊。
好在这时顾时夜出现解了她的困境,见顾时夜来到,李大娘及时住嘴,又变了语气:“顾四,路上小心点,顾好南笙。”
“嗯。”顾时夜依旧板着一张脸,好似没有听出任何异常。
上京的客船拥挤,又赶上一年一度的千秋节,南笙被迫和顾时夜挤在了一间客舱内。
客舱不比顾时夜的房子宽敞,地上容不下一个人,况且也没有多余的被褥。南笙尽力缩在角落里,无奈床太窄,两人还是会碰到。
忍了半天,南笙放弃了抵抗,决定舒展开身体。她一动,顾时夜再次侧身向外挪了挪,尽管他已经贴住了床沿。
客舱无灯,伸手不见五指的漆黑里,南笙莫名胸口憋闷,似乎自己不是在船上,而是沉在水中。她嗓子泛起痒意,又怕吵到顾时夜,于是低头咬住衣袖闷声咳嗽,咳到最后竟然抖起来。
顾时夜立刻翻身坐起,捞过南笙,扶起她靠在自己肩上。他顾不上一直恪守的男女大防,抚上南笙的背帮她顺气。“你怎么了?”
“…落水…的…后遗症…罢了。”南笙艰难挤出一句话,她转身攀住顾时夜的肩,平息着自己颤抖的呼吸。“到了京城我会如实告诉父母。”
顾时夜感受到怀里柔软的女体,双手无措地揉搓自己的膝盖。骤然听到南笙许诺,砸的他晕了一瞬,但很快清醒过来,“事急从权,你不必在意,况且我根本不值得。”
“怎么会不值得呢,四哥。”
南笙趴在顾时夜耳边轻声反驳,顾时夜这些年的变化太大了,从一个矜持有礼的世家公子变成了粗糙沉默的纤夫。如果不是墙上的那几副神仙画,她差点认不出抱着的人。
一句“四哥”彻底将顾时夜钉在原地,他愣了好久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你还记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