嬿婉却没有露出多少喜色，胳膊抵着妆台，杵着下巴想了一想，方笑道：“多谢进忠公公特意来说这么一声，旨意已送到内务府了吗？”
“是。”
虽然位份抬到嫔这一阶，地位可说天翻地覆，但认真说起来，好像也和上辈子的事没什么区别。
两世之间隐隐约约的、似有似无的同与异，让嬿婉心里忽然升起一个念头，这念头有些风险，可是她要去做做看，她要看看今时今日的自己和娴贵妃，究竟谁才是“正确”的那个。
一碗燕窝很快就被小厨房做好端了上来，嬿婉看着，和上辈子差不多，便让春婵盖上食盒，同自己往养心殿去。
养心殿内，皇帝和如懿正用午膳。
如懿看着桌上琳琅满目的菜品，目光微亮，语气讶然：“这么多菜？今儿也不是什么特别的日子呀。”
皇帝笑答：“今儿是小年，这段时日朕委屈你了，一直想着找个空当好好补偿你。”
如懿抿嘴一笑，挨着皇帝坐了。
刚用过几口，李玉就进来说：“皇上，娴贵妃娘娘，炩贵人来了。”
如懿眉头微皱，要开口，皇帝却先说了：“她来啦，叫她进来吧。”
见皇帝说这话时笑容爽朗，似乎心情很好，如懿的眉头皱得更紧，低下头，抿一口鸽子汤，默默放下勺子，自觉将情绪收好了，才重新抬头。
嬿婉在春婵陪伴下袅袅婷婷走进来，仿佛是从日光里一点点化身走来的，年轻，鲜活，双眸明亮而动人。
她实在不能算是第一等的相貌，可是双眸一瞬，便是世间绝无仅有的风情。
如懿冷冷地看着她，心里想着在冷宫时消沉的凌云彻，在长街上垂头枯坐的凌云彻。
和凌云彻在一起时的嬿婉，有这样美丽吗？
她的本来面目，是这样的美丽吗？
是为了皇帝而精心钻研出一张美丽的画皮，还是因为这张画皮太过美丽，不给天下最尊贵的皇帝看看就不甘心呢？
无论是什么样，如懿都喜欢不起她来。
嬿婉将如懿的目光收入眼中，微笑着行礼罢，将食盒中的燕窝取了出来：“听闻皇上赐嫔妾晋位殊荣，嫔妾心中大为感激，无以为报，特做了些燕窝，还请皇上不要嫌弃。”
她将燕窝放在桌上，和上辈子差不多，仍旧是三两的燕窝同鸽子蛋一块煨，只不过比上次多了些鸭肉，看起来便不是一碗素白。
嬿婉做的东西，总是有一种暖融融的家常味道，让皇帝觉得像是生命发源时就烙印在记忆力的味道，难以说出它究竟有什么比其他美味更好的地方，却又总攫住他的目光和舌头。
看到这碗燕窝，他立刻就笑开，接过了碗：“朕尝尝。”
如懿见此情形，心中郁火又起，比之前文常在于翊坤宫大放厥词时更甚。
皇帝却未曾注意到如懿的脸色，品了一口，笑道：“比御膳房的燕窝粥更细滑些，到底你心思细腻，才能把燕窝挑得如此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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