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玥娘心里清楚，光有皇上的宠爱是远远不够的。
这两年来她学会的已经太多，赵祯的爱不是永恒，更不是唯一，杨玥娘只有从赵祯那不断得到，才能稳固母家的地位，和母家相互扶持。
她看着如今的苏美人，仿佛看见了当初的自己，以为自己会是官家身边的特例，足以做他的妻子，那时候，她还不知道天高地厚。
杨玥娘看着杏树的枝叶落在地上，淡然的说。
“朽木枯矣，你要是觉得碍眼，砍了就是。”
说着，就离开了御花园。
……
苏美人腹中的胎儿九个月大时，所有人都以为她会把孩子平安生下来，可天不遂人愿，她乘坐轿辇时，从上面摔下来了。
子夜惊雷劈的寂静，太医署令举着银针的手不住颤抖。鎏金香炉里未燃尽的安神香中，赫然混着麝香碎末。
郭皇后翡翠护甲划过太医咽喉："若昭仪这胎有失，仔细你全族的脑袋！"
萱若阁的琉璃瓦被雨幕冲刷得泛着青光，檐角悬挂的九十九盏杏花灯在风中剧烈摇晃，将斑驳光影投在苏美人惨白的脸上。
赵祯冲进寝殿时，正看见苏美人死死攥着被血浸透的锦被一角，翡翠护甲在床柱上刮出刺耳声响。
"官家......"
苏美人染血的指尖伸向帝王腰间玉佩——那是她初承宠时亲手系上的玉佩，此刻却被血渍糊成了暗红色。赵祯踉跄着握住她的手，却摸到满掌黏腻，她腕上那对龙凤金镯"当啷"坠地，碎成几截浸在血泊里。
满地狼藉中，太医正用银针封住苏美人几处大穴。赵祯盯着铜盆里漂浮的血块，恍惚看见三个月前苏美人捧着尚食局新制的桂花糕，裙裾上九百九十九朵金线海棠花在阳光下璀璨生辉："官家摸摸，孩子在踢臣妾呢。"
"禀官家，龙嗣......"
太医话音未落，苏美人突然凄厉尖叫，染着凤仙花汁的指甲深深掐进被褥中。她身下锦缎突然绽开大朵血花，顺着床沿滴落的血珠，在波斯地毯的百子千孙图上洇出个残缺的婴孩轮廓。
五更梆子响时，苏美人忽然安静下来。她染血的指尖探向枕下，扯出半块刻着"祯"字的羊脂玉佩——与赵祯腰间那块恰好是一对。
赵祯颤抖着去接，却见她瞳孔骤然扩散，玉佩"咔"地裂成两半。
暴雨冲刷着殿前的台阶，混着药渣的血水在汉白玉阶前汇成暗红色溪流。
苏美人和她腹中胎儿，都没有了。
整个萱若阁都充斥着死亡时的寂静。
赵祯捏紧手里碎裂成两半的玉佩，红着眼眶，浑身都散发的悲痛与怒意，声音狠厉的说。
“查，给朕好好的查，到底是谁要害他们母子俩。”
刘太后对着杨玥娘冷笑了一下，接着对赵祯道："哀家听说，苏美人摔下来的地方刚好就在翠微宫，不如仔细查查杨婕妤。"
暴雨中，杨玥娘跪在宫道上的身影被闪电映得忽明忽暗。
“臣妾从未害过任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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