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惜文眼底笑意更深。她故作乖巧地点点头,却在宇文长安放松警惕的瞬间,突然踮起脚尖,一把攥住竹简另一端!
“你——”
宇文长安下意识要抽回,又怕扯坏了竹简,只得松了力道。阮惜文趁机将书卷整个夺过来,抱在怀中,冲他扬起下巴,眉眼间尽是得逞的骄矜:
“多谢宇文公子。”
春风拂过,桃瓣纷纷扬扬落在两人之间。宇文长安望着她明媚的笑颜,先是无奈,继而也跟着笑了起来。他摇摇头,伸手替她拂去发间一片花瓣,指尖在触及青丝的瞬间又迅速收回,像是被烫着了似的。
“阮小姐这身手……”他退后半步,故意拖长声调,“倒像是常做这偷抢的勾当。”
阮惜文将竹简护在胸前,闻言眨了眨眼:“不及宇文公子翻墙的本事。”
两人相视一笑,桃花树下,春光正好。
桃影婆娑间,宇文长安忽然警觉地侧耳听了听远处渐近的脚步声。他眉头微蹙,低声道:“我还有别的事,下次有机会再见。”
阮惜文见他神色匆匆,便知他是不愿被人发现私闯闺阁院落。她扬了扬手中竹简,故意问:“那这个呢?什么时候还你?”
宇文长安闻言挑眉,唇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他后退两步,衣袂被春风轻轻掀起,声音里带着几分慵懒:“不急。”
——这两个字说得轻飘飘的,却像是一句未尽的邀约。
阮惜文望着他,忽然发觉这一世的宇文长安与记忆中大不相同。少年时的他看似张扬不羁,实则比想象中更为细腻周全。他今日冒险翻墙送书,却又懂得适时抽身,分寸拿捏得恰到好处。
她晃了晃手中书卷,真心实意地道:“谢了。”
宇文长安已退至墙边,闻言忽然回头。阳光透过桃枝在他脸上投下斑驳光影,衬得他眉眼格外生动。他故意拖长声调:“这句话你已经说过了——”
一个利落的翻身,他已然跃上墙头,最后丢下一句:
“下次换个方式谢我吧。”
话音未落,月白身影已消失在粉白桃云之后,只余几片被惊落的花瓣,打着旋儿飘落在阮惜文脚边。
她低头抚平竹简上被攥出的褶皱,忽地轻笑出声。
——这哪是送书?分明是寻了个再见面的由头。
宇文长安的身影消失在墙头后,阮惜文仍立在原地,指尖轻轻摩挲着竹简的边缘。春风掠过,几片桃花瓣飘落在书卷上,她低头拂去,忽然明白了什么。
——父亲并非全然反对。
若阮老爷当真铁了心不许她读书,又怎会放任宇文长安带着《策论》注疏踏入她的院落?那看似严厉的呵斥背后,或许藏着一份难以言说的默许。
她仰起头,桃花枝桠间的天空澄澈如洗,蓝得纯粹,白得透亮。几缕流云悠然飘过,像极了那些她曾错过的、自由的可能。
阮惜文缓缓吐出一口气,目光渐渐坚定。
下个月的女官选拔,她必须夺得魁首。
有了父亲的暗中支持,再加上宇文珺的注疏指点,她未必不能在这条荆棘路上闯出一片天地。只要能在朝中站稳脚跟,手握实权,便再无人能随意摆布她的人生。
——尤其是庄仕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