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惜文深吸一口气,从荷包里取出一块碎银,轻轻放在桌上。
“给孩子买些糖吃吧。”她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不容拒绝的意味。
转身走出院门时,夕阳将她的影子拉得极长,如同她此刻蔓延的杀意。
暮色四合,阮府的灯笼在风中摇曳,投下昏黄的光晕。阮惜文的马车刚停稳,她便听见一声烈马嘶鸣,声音里透着焦躁与不耐。
她掀开车帘,正对上一双灼灼如火的眸子——宇文长安骑在马上,玄色衣袍被晚风掀起,眉宇间再不见往日的洒脱不羁,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执拗的沉郁。
阮惜文下意识想避开他的视线,转身便要进府。
“阮小姐。”
宇文长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低沉中带着一丝压抑的怒意。
“今日相邀,你怎么没来?”
她脚步一顿,不想在府门前与他争执,便径直绕向侧门的小径。宇文长安翻身下马,长靴踏在青石板上发出沉闷的声响,步步紧随着她。
直到确认四周无人,阮惜文才停下脚步,淡淡道:“我今日有事,不是让苏喜送信给你了吗?”
宇文长安握紧了手中的马鞭,皮革在他掌心发出细微的咯吱声。他忽然上前一步,高大的身影将她笼罩在墙角的阴影里。
“因为我想亲口听你解释。”
他的声音压得极低,目光却灼热地落在她的唇上,仿佛要透过那抹嫣红看穿她的心思。
阮惜文被他突如其来的逼近吓得侧身后退,后背几乎贴上冰冷的墙面。她瞪大眼睛,脱口骂道:“疯子!”
夜风卷着落叶从两人之间穿过,宇文长安却忽然笑了,笑意未达眼底。
“是啊,我疯了。”他抬手,指尖几乎要触到她鬓边的碎发,却又硬生生收回,“否则怎么会明知你在躲我,还像个傻子一样等了一整天?”
远处传来更夫的梆子声,阮惜文这才惊觉,他的衣袍上还沾着西苑的柳絮——原来他真的等到了散场。
宇文长安又逼近两步,高大的身影将她彻底笼罩在墙角的阴影里。他低头时,薄唇几乎贴上她泛红的耳尖,灼热的呼吸烫得她肌肤微颤,却又在最后一刻停住,嗓音低沉而危险:
“别拿我当傻子。”
他指尖擦过她袖口沾染的尘土,那是快马赶路留下的痕迹。
“你去了庄仕洋的老家。”他声音里压着怒意,“去干什么?最近你总在查他——”
忽然捏住她下巴逼她抬头,眼底烧着暗火:
“怎么,是本公子不够好,让你觉得庄仕洋更有意思?”
阮惜文在他一连串的逼问下乱了呼吸,仰头时眼里闪过一抹水光,又被她狠狠压回去。
“没有。” 她偏头挣脱他的钳制,“我调查他,跟你没关系。”
夜风卷着落花掠过两人之间,她声音轻得像叹息:
“落花有意流水无情……还请宇文公子自重。”
宇文长安心脏猛地抽痛,仿佛被这句话捅了个窟窿。他忽然抬手扣住她后颈,拇指重重擦过她眼角——
那里有一滴未坠的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