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如月突然大笑起来,笑声里带着癫狂的快意:"庄仕洋,你连生身母亲都能抛弃,何况是我这个结发妻子?"她转向宇文长安,"大人,我婆婆的话都是真的,这足可以证明,当年庄仕洋中举后就开始嫌弃发妻,甚至..."
"够了!"庄仕洋突然暴喝一声,官帽歪斜,发髻散乱,哪还有半点朝廷命官的体面。他狰狞地环视众人,最后目光落在阮惜文惨白的脸上,突然发出一阵毛骨悚然的笑声:"好啊,都来害我是吧?”
公堂内一片死寂,唯有庄仕洋粗重的喘息声回荡在梁柱之间。他官袍凌乱,跪在地上,双手被衙役反剪在身后,额角的冷汗顺着惨白的脸颊滑落。
阮惜文扶着腰,缓缓走到他面前。她裙摆下渗出的血迹在青石砖上拖出一道暗红的痕迹,可她的眼神却冷静得可怕。
"谁会害你呢?"她轻笑一声,声音轻得像一片雪花落在刀刃上,"不过是自食恶果罢了。"
庄仕洋猛地抬头,瞳孔骤缩。眼前这个向来温顺如羔羊的妻子,此刻眼中竟闪烁着令他陌生的寒光。她唇角微微上扬,那笑意不达眼底,仿佛在看一个跳梁小丑。
就在此时,公堂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伴随着尖细的嗓音:"圣旨到——!"
所有人都愣住了。宇文长安眉头一皱,立刻起身整理衣冠。宫里的太监怎么会突然来衙门传旨?按惯例,圣旨应当直接传到官员府上或衙门正堂,而非后堂审案之处。
一名身着绛紫色宫袍的老太监迈入公堂,手中拂尘一甩,目光如鹰隼般扫过众人,最后落在狼狈不堪的庄仕洋身上。
"传皇上口谕——"老太监拖长了音调,声音刺耳如刀刮瓷盘,"召翰林院编修庄仕洋,即刻入宫觐见。"
庄仕洋浑身一颤,仿佛被雷劈中。他下意识看向宇文长安,对方眼中同样闪过一丝诧异。这旨意来得太巧了,巧得令人毛骨悚然。
"微、微臣领旨..."庄仕洋声音发颤,额头抵在冰冷的地面上。他大脑飞速运转:难道是他上面的人在暗中周旋要来救他?可若是救他,为何不直接下旨停止审案?
衙役松开钳制,庄仕洋踉跄着爬起来,官帽歪斜,衣襟上还沾着方才挣扎时的灰尘。他偷眼看向阮惜文,却见这个刚刚还在梨花带雨的妻子,此刻正用绢帕轻拭眼角——可那帕子底下,分明藏着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
那笑意让他血液瞬间冻结。
老太监冷眼旁观,忽然阴阳怪气地补充道:"庄大人,皇上还特意嘱咐了..."他故意顿了顿,"让您穿着这身衣裳直接进宫,不必更衣。"
庄仕洋如坠冰窟。这是羞辱!皇上是要让满朝文武都看到他这副狼狈相!他猛地扭头看向阮惜文,后者却已经转过身,正轻声细语地安慰着那位突然出现的老妇人——他的"亡母"。
"庄大人,请吧。"老太监一甩拂尘,两名带刀侍卫已经站在门口,分明是押送的架势。